若被楚将军知道了,现在所有人都在想他,不知他会有什么感想。
又闲聊了一阵子,顾子杰也觉得气氛越发古怪,聊着聊着也东西可聊了,趁着几人方才笑完,便起身告辞。
孙有为闻言也赶忙起身:“急什么,现在你我关系非同一般……”
这场面话从这位粗口大汉口中说出来,实在让人觉得他很违心。顾子杰苦笑不得,待他滔滔不绝说了一阵,顾子杰才从话头后面说了一句:“孙大人好意罗某怎会不知,只是念及营地事宜,实不敢逗留太久,告辞告辞!”
林威哈哈哈一笑道:“罗统制带兵如子,军中楷模,这一点我可是早就听说了,都统,既然罗大人归心似箭,只怕旧情往事要先往后放一放了。”
孙有为闻言与他相视大笑,顾子杰道了一声惭愧,继而便在孙有为、林威的陪同下走出了越楼。
此时楼下马匹已经准备好了,顾子杰走在前面,当先上马,随后李、江二位小都统也同时上马,一带马缰‘吁’了一声,三人同时向着上面的孙有为林威二人看去。
“告辞了!”
黑马不安稳地原地踏了几步,继而稳住,顾子杰手里拿着马缰,向着上方二人一拱手,高呼一声,随即调转马头,快马一鞭。
行往东门,前锋营的距离倒也不算太远,只是几人的速度却是很慢,跑出城楼视线范围后,顾子杰便带住马慢慢而行。
速度慢了,倒也不用聚精会神地在路程上,此时顾子杰坐在马背上被颠的晃晃悠悠,但心里却是平静如水,奇怪念头却不断闪过。
现如今城中急缺粮草,别说百姓了,只怕兵丁们的口粮也维持不了多少天了。
是的,现在只是慢慢减少口粮,可就算如此,还能吃几日?
而一直总缠绕在心头的事情,自然还是哪位楚将军!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就等粮食吃完了,然后在出去与之决一死战么?
应该不可能,楚将军何许人也,堂堂军中之首,怎么可能如此简单……
只是,楚将军虽不会冒然出兵,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可能?
忽然,顾子杰心头一怔,心道:“还是说楚将军江郎才尽,已无他法了。他现在是故意如此表现出来的,他镇定下来,三军将士们自然会稳定军心!”
可也不对啊……
患得患失地又想了一会,也实在是猜不透这位楚将军,索性不在去想了,定了定神后,深呼一口气。
目光很快又注视到了街道边的难民身上,而此时后面跟着的二位小都统都有些耐不住性子了,而江都统几次想开口说话,但又见顾子杰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也不敢催促这位老大。这位老大倒是挺心平气和,江、李二人俱是粗人一类,根本也没有闲心游街串巷,只想早些回到前锋营……
只是,老大一直不开口,他们也不敢多问,因此也不得不心平气和地与之漫步而行。
虽然二人不敢打扰,但这位顾仁兄的雅兴也很快就被打破了,也不得不加快速度。
刚刚走出南门的时候,倒没什么,哪里是因为囤兵营地比较多,而且官兵来来回回,难民自然也不敢得罪他们,而现在三人行往距离城门远了,不少难民都向着三人围了上来。又见着顾子杰三人的身着打扮,就知道是军中的大官,这些难民立刻纷纷围堵,哭嚎连天,索要吃的。
眼见这么多人蜂拥而至,顾子杰也知道在不快走,难保这些饿疯了的人们不会对他们这三个官员大打出手。
“驾!……”
快马飞驰,大街上聚集的难民比较多,三人骑马转进了一个小巷子,这些难民多数都已经饿掉了理智,不能与之讲什么冠冕堂皇的话。是的,也只能避开,巷子里也有人,虽然少,但顾子杰此时不愿再有逗留,速度也加快了不少,但为了吃的不要命的人大有所在,忽然一个人扑到了前面,哭着大叫。
“吁!……”
挡在前面的人是一个老汉,他这一突然挡在了前面,速度之快,倒真是把顾子杰唬了一跳,连忙紧拽马缰。
若非他近来天天骑马,马术也好了不少,反应急时,只怕真要一下撞上去了。
“混账,你这刁民居然敢挡前锋营统制的去路。”
只见这老汉年纪老迈,六十岁光景,灰头土脸浑身脏兮兮。而此时忽然被顾子杰身后的江都统一吼,登时吓得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大人啊,求求您,行行好吧,小老儿死不足惜,但我那孙子才六岁,现在高烧不退,命悬一线,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您就施舍一点吧……”
这老汉哭着叫着,身子也在不断颤抖,看他枯瘦如柴,声泪俱下,扭曲的面貌皱纹几如刀割。只把顾子杰看的心里猛然一软:“他应该也好几天没吃饭了吧!”
自问内心,心里忽然一阵怅然,再看这老汉单薄身子摇摇晃晃,在这么饿下去,已然显示他也活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