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做到,一定做到。”
武松用刀指着管家:“你现在就去放人,耍俺小心你的狗头。”
管家应声立即就办,招呼了几个家丁向厢房而去。
张有喜听了武松的一番话,见没有提到他的罪恶之事,既有一点舒服感,又有不舒服感,心中不知是一种什么滋味。
师爷边听边写:“这武松真不愧是做都头的,行文说事比自己的张太爷强多了。”
武松叫师爷把所写的既不是布告、又不是诉状的东西拿来让张百万画押,师爷心里害怕不敢上前,见武松把刀架在张百万的头上,只好壮着胆上前,张百万无奈地沾着脸上的血画了押。
在武松的刀下,即使是不聪明的人,也立即变得聪明起来。
武松听师爷又读了一遍,让他送给张有喜签字盖印,张有喜也不知武松到底想干什么,签上大名,盖上大印,武松又让师爷叠好送过来,伸手抓起揣进怀里。
趁此时,张百万想逃,洪大海想动,武松又大喝一声:“别动”,一伸腿把张百万勾倒,吓得那师爷双膝不由自主啪地跪下,洪大海也闻声止步。
武松宏亮的声音又在响起:“这张纸俺收着,这是证据,等着尔等哪天对簿公堂,现在接着写告示。”
武松望了师爷一眼,师爷抖抖索索地爬起来又回到桌前抓起笔。
“告示:经澶州县衙审定,勒令张百万退回众村民的全部贺礼,特此公告。”
“这告示一式十份,今夜必须贴出,如若不然,俺武松必定会返回来,说到做到,哪怕就是死,也会砍下张百万的狗头。”
洪大海问:“难道你真的不怕死?”
武松一声大笑:“死有何惧,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那凛然之气震慑着每一个人。
武松想,该走了,澶州府的兵也快到了,遂提起张百万,向外便走。众兵士纷纷后退,自动让开了一条道。
武松走到大门口,用刀一指众人:“谁也不许跟着,俺今天就算非常的客气了,到时候我会放了他。”
洪大海喊道:“武松,你有种就放了张老太爷,与我斗上一百回合。”
武松自信地说:“斗一百回合你还不配,只是俺今天不想杀人,尔等有不服的或想寻仇的,尽管找俺武松,也许日后俺会杀人。”
按自己的性格,武松本不想挟着张百万,别说会给江湖上的人留下笑柄,就是洪大海刚才的话语也含有讥讽的成分,但武松从未杀过人,也真的不想杀人,可又有好多事让人无奈,无奈得只有用刀才能说清楚。澶州府的兵马一到,张家的知府儿子一到,你不想用刀说话,就等着别人用刀不让你说话,你就将什么也说不清楚,也不可能让你说清楚。
不让你说清楚,你就是死了也是白死,还要背上一大串的罪名。可武松并不想死,他要想法保存自己,才能日后杀灭恶人。
至于江湖的名声那是日后的事,安全脱险才是眼前的最要紧的事。
武松再次重申:尔等再跟着,俺就切下张百万的另一只耳朵,然后依次剁掉左手、右手、左脚、右脚……
吓得张有喜连忙喝住了所有人,任武松离去一段距离后,才又悄悄地跟上去。
武松拖着张百万跑过澶州县衙,凭自己的直觉,近距离没有人跟着,就放开了张百万,又一次警告他说:“日后如再为非作歹,被俺知道,可就没有好果子给你吃了。”
张百万瘫在地上,又一泡尿不自制地撒了下来。
武松说罢,放开脚步,如飞地向北而去。
武松跑了几里地,看见前面来了一队官兵,从火把数量看不下五百人,武松毫不畏惧地迎了上去,与他们擦身而过。武松知道这是澶州府发来的兵,可那些兵不知道从他们旁边走过去的就是武松,其实他们也不知道前来是要见识一下武松、还是要捉拿武松。
武松一阵狂奔,好似一口气奔了几十里地,穿过澶州府,爬上了黄河大堤。此时天已大亮,武松未敢停留,沿着黄河堤继续向东北方向行走。
待张有喜迎着了张百万,回到了张家大院,澶州府的兵马也赶到了张家大院,澶州知府张万禄气得暴跳如雷,一时也无法可施,既因武松早已去远,鞭长莫及;且张家确有把柄握在武松手中,又不知武松何为从京城来澶州,不解其究,不明深浅,若上告,弄不好也会抖出张家一窝子的丑事、恶事,张万禄直恨得牙根痒痒的,咬断的牙往肚子里咽,他发誓此仇不报,张字倒写。
被吓破了胆的张百万,催着管家赶快退还所有村民的寿礼,他躲进了自己的房间再也不肯出来。
武松后来在洪大海的口中得知张百万自此大病了一场,再也耍不出什么威风了。
武松自感已走到了安全地带,遂站在黄河大堤上,欣赏着黄河的风光。向西望“黄河远上白云间”,向东望“长河浪头连天黑”。武松未读过古诗,但心中所感触的却正是那种“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的悠悠情怀。武松自己也不明白,上次路过澶州未想着看看黄河,也许是进京经过了一次生死历练,想重新认识一下黄河。因为黄河经常泛滥成灾,在人们心头投下阴影,使之谈黄色变,而阳谷县境就有一条黄河泛滥的故道,流传着悲凄的传说。
武松又观赏了一会,抬足奔下大堤,转道去阳谷。
他的肚子告诉他,应该找个客店,好好地喝上几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