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什么心火?”
王婆用正儿八经的腔调说:“我也不说什么大话,看大官人的神色,老婆子已知道你是为着啥事而来的,否则我这小茶馆就是用八乘大轿抬你,你也不会来。”
西门庆从身边又摸出五两银子,放在桌上,斜眼瞟了王婆一下,他见王婆的两眼放着光,紧紧盯着桌上那一锭银子。
西门庆嘿嘿的笑声把王婆从呆愣中惊醒,西门庆一指桌上的银子:“王干娘,你若猜得准我的心思,这五两银子就送你了。”
“大官人,此话当真。”
“当真,我西门庆什么时候说话不当话?”
王婆笑道:“大官人这二日在我的茶馆里来来去去,去去来来,不就是为着那一竹竿子事,不就是心里头想着那楼上拿竹竿的人,大官人,老婆子说得如何?”
西门庆笑了起来:“佩服,银子是你的了。”说着把银子推向王婆面前。
西门庆叹了一口气又说:“不瞒你干娘,不知怎地,这一竹竿打下,竟把我的三魂打掉了两魂半,剩下这半魂也整天局局不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若说我西门庆是一个没福之人,我也有长相,有钱财,也不缺女人。若说是有福之人,这么美的女人竟睡在别人的被窝里。不看到也就罢了,偏就看到了,你说,这不让人眼馋得难受。”
王婆的手正摩挲这那一锭银子,突然又听西门庆说话的声音激动起来:“王干娘,你说这是不是一种缘分,这竹竿偏要打中我西门庆,也许这竹竿就是那天上的一块馅饼,让这美人送给我。”
王婆笑道:“大官人想得倒是风流,可是人家是有老公的。”
西门庆涎着脸对王婆说:“我真的太想这个小娘子了,王干娘,我听人说你既开茶馆,又做媒婆,有时也做接生婆。你若能帮我说成了这件事,除了银子,我再送给你一副寿材。”
这王婆一听,陡地浑身一个激灵,像被银子咬了手似的,忙把手中的银子放在西门庆面前。
“咋的,王干娘这嫌少?”
王婆连忙摇手:“不是的,不是的,这事我可说不得。”
因为王婆突然想起了武松,想起了那打虎的拳头,心里立即起了寒意。
有人说要钱不要命,结果有的人为钱财真的丢了命。
也有人说,钱财乃是身外之物,命才是自己的。
王婆想到了命,人若死了,光有那钱财管什么用。
西门庆仍然不知王婆为啥连连摆手。
王婆面有难色地对西门庆说:“西门大官人,不是老婆子不帮你的忙,是我心中害怕,实在不敢去说这件事。大官人,你送我银子,你送我寿材,我也想要,但我怕有福拿钱,没福消受,临了也睡不进那口寿材里。”
西门庆问:“那是为何?”
“大官人光记得小娘子美如天仙,却不记得武大郎的兄弟雄如猛虎,你也许敢惹得那武松,可我一个孤老婆子怎敢惹他?”
猛一听武松,西门庆一下子像泄了气的皮球,聋拉下头。
从昨天挨了一竹竿后,心里就一直想着楼上的美人,想着这美人的老公只是一个“三寸丁谷树皮”,怎比他西门庆风流倜傥。
他洋洋得意之极,所有的记忆和智慧都沉浸于色心之中。
王婆的一席话,一下子打破了他的色胆。
西门庆一声未吭地走出茶馆。
王婆在后面喊着:“大官人,你还没吃茶,还有这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