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的巧合,韩世忠与武松的心头都是一震。韩世忠无语地望着武松,他知道,这个不吉利的消息对武松来说不是个省心的事儿。
看来孝哥确实到过镇江,至于孝哥就是那个采花贼,武松断然地摇了摇头,他根本就不相信,一是孝哥的年纪尚小,再者也没有翻窗入室作案的本领。
“你们一定是听错了。”
“没错,府衙里的公差说得明明白白的,那个采花的和尚就叫了空,年纪不大。”
“那一定是那些公差搞错了,不过,我正要去镇江甘露寺,亲自把这件事情弄个清楚,不论是与不是,我不会轻饶了这个采花贼。”
几天以后,武松的身影出现在镇江的街头,的的确确听到了市民在谈论着采花贼了空一事,武松来到留守司,让他们知会衙门一声,为了为民除害,安定民心,请他们派出人手彻查镇江所有的大小寺庙,有否叫了空的年轻和尚。因有韩世忠吩咐过,府衙不敢怠慢,可两天过去了,武松从留守司处得到的消息却是,查遍了镇江城内外所有的和尚庙,未查到有叫了空的小和尚。
武松觉得事有蹊跷,难道这采花贼已在人间蒸发不成,而且他坚信,这采花贼与孝哥决不是同一个人。他决定先上甘露寺去见吴月娘,或许能得到孝哥的消息。
天下最最让人眼红之事,就是仇人相见。武松无法逃避这一现实,他不能违背自己的诺言,但他不知道一旦与吴月娘见上了面,将是一个什么样的尴尬结果。
而在此时,孝哥与如慧随着一行人已越过杭州、明州,登船出海,来到了天下人朝拜的南海仙境。
唐人白居易有诗云:“忽见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今日的南海仙境已成了佛教重地,除有几个大的寺院外,到处可见庙室、茅庵,遍布结茅隐修之人。早在绍兴元年,普陀观音寺主持真影禅师向朝廷提议,得到了宋高宗的允许,南海境内的渔民被全部迁徙离去,现在在此居住的几千人全是佛家弟子。
孝哥与如慧都已出家几年,为南海仙境所吸引,一时心动,没有立即离去,而是暂住在南海的一个茅庵栖身,每天都到“不肯去观音院”烧香礼拜,决计做完七七四十九天功课,以求得到菩萨的指点,好去寻找到母亲。
武松把戒刀留在了客店,故作轻松地上了甘露寺,他看到“山东清河人氏吴月娘寻儿孝哥”的牌子,经人指点,找到了吴月娘暂住的庵堂。
岁月的风霜在吴月娘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烙印,家境的衰败,失子的悲痛,使四十几岁的吴月娘显得异常苍老,苍老得让武松都不敢相信,这就是当年在狮子楼享尽荣华富贵的西门女主人。
武松站在门口望着吴月娘,不知该如何开口,如何称呼。
正在诵经的吴月娘偶尔抬一下眼,瞥见一个独臂僧人站在门口,以为是观光的游方和尚,当他垂下眼皮时,心里猛地打了一个寒噤,随即又盯着武松看了一眼,这一看,她的眼里渐渐蓄满了怒火,这站在门口的人是她一生都难消心中仇恨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上天啊,你怎么这么会整人。
吴月娘恨声说道:“是你”。
武松的声音很平静:“是我武松。”
“你来这做什么?我不想见到你。”
“可我想见到你,看来你对十多年前的恩怨还铭记于心。”
“那怎么会忘呢?”吴月娘说得咬牙切齿。
“我们可以把过去的恩怨先放一放,我今天来主要是为.......”
武松还未说完,就被吴月娘凶狠地打断:“你说得轻巧,过去的事怎能说放下就放下,你走吧,我永远都不想见到你。”
“听说你曾千里寻儿.......”
“我寻找我的儿子关你什么事。”吴月娘又急着用话把武松挡了回去。
“你不想知道.......”
吴月娘失去了出家人沉稳的风度,容不得武松再多说半句,连珠炮似地咆哮起来:“我什么都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是你杀了我的男人,抢了我家的楼,逼得我无路可走.......”
吴月娘的叫声惊动了不少香客,有的人竟跑来看起热闹。
吴月娘的使女小玉从庵堂里面跑出来推着武松,边推边骂:“你也是出家人,脸皮怎么这么厚,还想赖着不走。”
看来今天是什么也问不成,什么也说不清,看来现在不走不行了,武松只好转身离开,离开时他还是喊了一声:“孝哥来过镇江。”武松根据寻人的牌子还立在路口而推断出,他们母子还没有见面。
仇恨之火燃得正旺的吴月娘,未留心武松的那句话,到了晚上,心情趋于平静时,她才回过神来,武松怎知她的儿子叫孝哥,怎知孝哥到过镇江?
她由不得心中的仇恨,竟开始巴望起能立即见到武松,她不知道武松住在那里,也无法去寻找,只有希望着武松明日能再来甘露寺。
吴月娘的心中,此时是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