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别去招惹他们。”巡游者脸色苍白,但看上去还算不错,他尽力将咳嗽咽在了胸腔中,“我的兄弟,看在萨苏斯的份上,看在尤里克的份上,别去找更多的麻烦。”
苦笑出现在努克的脸上。这是极难在这个一向乐观的瑟吉欧人身上看到的表情。“你是对的。”他承认道:“但我希望能为他做点什么。”随着眼神飘向场地中央的荷尔人,努克的声音苦涩起来,重复了同伴的话:“看在尤里克的份上。”
场中拼死战斗的两个人当然不会知道场下人们的想法。他们全神贯注,将更多的伤害诉诸于对手身上,他们比任何人都盼望着对手的死亡,毫不留情,残酷而有效的进攻让更多鲜血流淌出来。虽然一如之前犀利,但的确有人发现了,胜负也许就在下一个卡尔中决出。
“西格玛,荣耀!”一直沉默的裘德尔斯首领狂呼出声,他双手握持着西格玛巨剑,对荷尔人的进攻视而不见,他怒吼着在武器上压上全身的力量,来吧来吧,男人对自己说,就在此一决胜负。
荷尔人猛地迎上去。
金属穿透皮肤,脂肪,肌肉的阻隔,最终无奈地停在了腹腔中,离它的目的地脏器仅有咫尺之遥。但的确到此为止了。荷尔人死死地盯着越来越近的裘德尔斯首领,任由剑刃插进身体。阿里忽然放声大笑,呛咳的血液不断自男人的嘴唇中涌出,然后他嘶哑着狂吼出声:“我母亲的另一个儿子,我异血而同血的兄弟,看看谁会先至奥斯法的殿堂吧!”
大厅中死一般寂静。裘德尔斯们不可置信的咆哮在随后接连响起:“荷尔人!”
“肮脏下贱的杂种!”
“你怎么敢玷污西格玛的血统!”
但让他们停止咒骂的并非其他人,而是荷尔人插进西格玛人心脏,已经斑斑缺口的猎熊刀。
带着不可置信的神情,阿里同母的兄弟缓缓自他的对手和兄弟身上滑下,荷尔人带着残酷的笑意缓缓拔出猎熊刀,鲜血几乎立刻从巨大的伤口喷涌而出。西格玛人似乎想说什么,但急速流走的鲜血不但带走了他的所剩不多的体力,而且还带走了他的生命。
最后他死了。嘴角冒着咕嘟咕嘟的血沫。
胜利者看上去就像第二个死者。已经醒来的牧师挣扎着为佣兵首领施放了最后一次治疗,将他勉强拉出了奥斯法的殿堂后再度陷入昏迷。
裘德尔斯们满怀敌意地围了上来。荷尔人的话让每个西格玛人深受刺激。努克勉强挡在了阿里的面前。
“你证明了自己,瑟吉欧人。”其中一个裘德尔斯阴沉而愤怒地开口,“但那个荷尔人得了解,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靠着石壁勉强坐起的阿里轻蔑地微笑起来。荷尔人气喘吁吁,但仍旧辛辣无比:“原来你们不知道吗?那个强大的家伙原来是个杂种?”
西格玛人对他怒目而视。
“我的母亲,”荷尔人停顿了片刻,他的呼吸粗重得就像不堪重负的风箱,“她与我父亲订婚不久后,在边境不远处被一个西格玛军官强奸,也许是善心大发,那个军官最后释放了这个可怜的女人,当母亲回到部族时,不幸的事发生了,”阿里的脸上露出悲哀的笑容,“萨满发现她已怀有身孕。”
大厅中安静地能听到火把燃烧的声音。
“她在萨满的逼问下说出了所有的事实。父亲原谅了这个女人。前一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部族里的新生儿不足五十个。在父亲的恳求下,萨满和长老允许母亲生下那个杂种,”阿里的笑容发冷,“‘生在荷尔,那他就是荷尔人’。”
“就在这个杂种出生不久后,父亲和母亲按照传统结婚了,母亲精心照顾新生儿,忘记了他的父亲带给她和家族的耻辱。”
阿里逼视着裘德尔斯,“来啊,”他用微弱的声音说道,“怎么不继续下去?‘这个荷尔杂种’‘西格玛血统不容玷污’——继续吧,愚蠢的西格玛畜生。”他轻蔑地看着失去了头领的黑狗,继续讲述从未暴露于人前的过去。
“但荷尔与西格玛的战争从不曾停止。母亲生下我不久,父亲死在了一个西格玛军官的手里——噢,父神哪,他玷污了我的母亲,杀死了我的父亲。”
“长老和萨满决定处死那个西格玛杂种祭祀父亲,但母亲偷偷将他送到了边境上的西格玛军营中,然后,”荷尔人的笑容彻底消失得干干净净,阿里的脸上木然一片,“母亲因偷走了祭品,被萨满下令处死。”
“我那同母的兄长,异血而有同血的兄弟据说活得有模有样,他的荷尔弟弟,”阿里的脸颊微微抽动,“则为了父母的名誉拼命努力,父神在上,终于有一天,那个可怜的荷尔弟弟,”
“砍下了那个西格玛畜生的脑袋,将他的首级作为祭品奉献给我可怜的父母。”
‘我必用敌人的血洗刷耻辱,我必用敌人的骨燃起火焰,我必用敌人的全部,祭祀天上的,地下的,人世间的全部神灵。愿诸神护佑。’——荷尔谚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