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贝纳德公正地说,“没有哪个船长是不喝酒的。在大海上,酒精能够在寒冷的夜晚温暖身体,麻痹痛苦并且防止伤口感染——如果有哪个船员不喝酒,这才让人感到惊讶。”
法师瞪着沙弥扬人:“如果我没记错,你曾说可以给我找到一个禁酒的船长?”
“不限时间的话。”贝纳德回敬道,“毕竟我们不能否定所有的可能性不是吗?世界如此广大。”
回答沙弥扬人的是一句冷哼。这也代表这个话题的就此结束。
晚餐在一个宽大的船舱中举行。一张巨型的胡桃木长条桌边分男女坐满了人。四周布置着豪华的装饰,纯银的烛台和贴着金箔的壁画,天鹅绒的地毯和出自阿尔德人之手的地毯,法师不经意抬头,结果看到了一盏巨大的水晶吊灯,光线刺眼得让他不得不立刻将头转开。
“啧。”
“美丽的女士,”在晚餐的桌上,彬彬有礼的英俊男人微笑着对贝纳德说道:“你的到来让猎鹿号蓬荜生辉。”他高举酒杯过眉向沙弥扬人致意,“我得说,就算我走遍了整个安卡斯大陆,也没有发现如您这般特别的第二个女人。”
夏仲的嘴角轻微抽搐了一下。“他以为他在干什么?”法师不可思议地低语道:“在吉拉斯大剧院里上演歌剧么?”
“据说这位名叫弗拉塔多·明斯克的男人是莫利亚某位伯爵的私生子。有趣的是当伯爵的独子在某次决斗中丧命因此而打算承认他的继承权时弗拉塔多拒绝了他父亲。”
贝纳德向船长回以一个礼貌的微笑,然后在酒杯的遮掩下低声说道:“二十一岁时明斯克就是莫利亚小有名气的大幅,仅仅三年之后他就拥有了属于自己的船,不过也从那时开始他就从未回到莫利亚。”
“他看起来和那时候简直是两个人,”夏仲压低了声音,“父神在上,虽然我不太喜欢现在这个油嘴滑舌的家伙,”他正在和一位穿着华丽的妇人交谈,从那女人容光焕发的满脸笑容大概就能猜出男人说了什么。
“大多数船长都不喜欢陆地。”贝纳德以一种宽容的语气说道:“我曾听说过有些船长甚至拒绝离开船,只因为他们认为在陆地上会头晕。”
“头晕……不过我想这位明斯克先生应该不属于这个原因。不过这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法师冷淡地说道:“只要他能让船舱保持整洁,没有老鼠,没有臭虫,没有臭烘烘的空气。”
“您真是太冷淡了。”贝纳德笑眯眯地说。
他们站了起来,贝纳德向船长表示自己的主人希望回船舱去休息:“我们得在海上飘荡很长的一段时间,安博先生希望能保持体力面对这段挑战。”
明斯克对妇人笑眯眯地说了句:“抱歉。”然后离开朝法师走来,“真是遗憾,”他笑着对夏仲说道:“原本我以为有幸能与您单独喝上一杯呢。”
“抱歉,我并不欣赏这种特殊的饮料。”七叶法师甚至能闻到从船长身上散发的浓烈的香水味道,“明斯克先生,你有更好的选择不是么?”
贝纳德虽然仍在微笑,但女战士向前跨了一步,“明斯克先生,先生已经非常疲倦。”她将夏仲护卫在身后,“我想,其他的客人们正等着您讲述更多关于冒险的故事。”
船长后退了一步举起双手以示并无恶意,“噢,美丽的女士,我可没什么其他意思。”他的微笑更深,“不过的确是健康更重要。好啦,请原谅我的莽撞,安博先生。”
“您太客气了。”
“旅途漫漫,我们还有很多时间,今天就这样吧,晚安,安博先生。”明斯克说道。
“祝您晚安。”
法师和沙弥扬人很快将热闹丢在了脑后。不过并非毫无收获,弗拉塔多·明斯克成功地引起了夏仲的注意。
“我不记得莫利亚有姓明斯克的高等贵族。”回答船舱法师慢吞吞地开口,“倒是有个家族姓弗拉斯克。”
“一个崭新的身份当然得配上一个全新的名字,毫无疑问。”
沙弥扬人按照法师吩咐为他取出几本超过成人巴掌厚的书,“大人,需要我做什么吗?”
“不。我想他应该足够聪明。”
一个拥有沙弥扬人作为护卫的主人足以让任何有其他打算的家伙退避三舍。众所周知,他们不仅是优秀的佣兵,更是一流的护卫。
更何况法师并不认为那位弗拉塔多·明斯克会真正对他们感兴趣——即使他是莫利亚火焰军团的退役军官,但偶然遇上两个来历不明的乘客,这位船长顶多会来上一场毫无趣味的邂逅,但很少会再度采取什么行动。
毕竟,不管是莫利亚还是火焰军团,对这位弗拉塔多·明斯克来说,都已经属于过去。
“不过,如果他的目标是你的话,我不介意你给他来点深刻的教训。”沉默片刻后法师突然开口,他已经打开了卷轴,鹅毛笔蘸满了墨水,贝纳德正打算替他关上舱门。
怔忪片刻之后沙弥扬人的嘴角向上弯起一个美丽的弧度,“大人,”她微笑着开口,“通常来说花花公子的触觉总是非常敏锐,只有这一点没人能比得过他们。”
只有船长本人才知道,当他直视美丽的异族女子深邃的眼睛时看到了怎样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