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间,各地兴建了砖窑厂、瓷窑厂、染布厂、纺织厂等等,还兴起了不少其他新型的产业,由朝廷补助经费,请当地的百姓们进厂做工,自力更生。
那些身体有残疾不能劳动的,统统住进朝廷修葺的收容所,负责煮饭照顾他们的,也是一些流离失所的百姓,由朝廷发放工钱。
不仅如此,朝廷还拨下大笔款子替百姓修葺房屋,为此甚至搬空了国库,一时间逸帝名声四起,拥护之声不绝于耳,各国纷纷效仿其举。
澜国原本就是草原上的民族,百姓安居乐业、自力更生;祈国民风淳朴,国库丰盈,经过几年的休养生息,也慢慢恢复了往日的繁荣。
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却足够发生很多事。
安庆五年冬,初雪降临,将金曜皇宫笼罩在一片白茫茫之中,皇城繁华依旧,却早已物是人非。
又是一夜大雪纷飞,昨日刚刚扫出的路被白雪覆盖,走在上面,根本看不清脚下的路。
外面是白雪皑皑,冷风凄凄,御书房内却是温暖如春,桌案上,男人垂首书写,落后一个字落下后,他放下手里的毛笔,凤眸抬起。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殿内伺候的太监听见了,连忙弓着身回答,“回皇上的话,已经午时一刻了。”他刚说完,身后的朱漆大门就给推开了,冷风呼啸而来。
只见太监总管刘显猫着腰走进来,恭敬的请示:“皇上,御膳房那边派人来问,今日皇上可是要在承乾宫用膳?”
赵漓起身绕过白玉桌案,不答反问,“太子现在身在何处?”
刘显一弓身,答道:“回皇上的话,太子殿下巳时做完功课后,就领着人去了蓝翎宫,说是去赏雪。”
“他才几岁?还懂得赏雪?”提到太子,赵漓的眸光明显柔和了许多,黑色绣金衣角飘过,人已经大步朝外走去。
门一推开,屋外的冷风灌入,刘显连忙让人取了斗篷给赵漓披上,又把一个小手炉递给他,自从五年前他战败被澜国俘虏后,身体就落下了病根儿,尤其受不得寒。
走了几步,刘显扭头吩咐一边的人说:“通知御膳房,今日午膳摆在蓝翎宫。”
说完见人已经走远,连忙小跑着追上去,跟在后面小声劝说:“皇上,这雪太深,不如,坐步撵?”
赵漓也不知是听到还是没听到,反正是没有停下来,刘显深知他的性情,当即也不敢多说,只是命人在前面远远的将雪踏平。
到了蓝翎宫,宫里的婢女齐出来迎接圣驾,甭管地上齐腿深的雪,统统都跪在雪里请安,“奴婢(奴才)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漓抬抬手说了句‘平身’,就大步朝里走去,进了中院,看到树下小小的身影,心头微软。
小家伙站在院子的梨树下面,看着被雪覆盖的枝桠,若有所思,赵漓走过去拍拍小家伙的肩膀,问他:“在这里站很久了?”
小家伙点点头,抬头看他时,拉着他的衣袖问:“六皇叔,你说,娘她还会回来这里吗?”
赵漓蹲下来,将手炉放在他怀里,用自己捂的暖暖的手捧着他的脸,将小小的孩子抱在怀里,“骞儿希望她回来吗?”
楚陌骞摇摇头,“爹肯定不会同意的。”
看得出小家伙有些失落,赵漓宠溺的将他抱起,“等这场雪停了,六叔带你出宫去看他们。”
“真的吗?”楚陌骞一双眼睛睁得老大,又黑又亮,像极了某人。
赵漓心头一动,然后又故意板起脸,“君无戏言!不过在出宫之前,你要帮我把御书房里那堆折子处理了,免得大臣又说朕懈怠朝政。”
楚陌骞立马苦着一张脸,“前天我不是才帮你整理过吗?”
咦,是前天吗?
看小家伙一脸便秘的表情,赵漓长叹了一口气,“所以说啊!这帮混蛋天天领着朝廷俸禄,不帮朕分忧解难就算了,还整天没事写折子来烦我,尤其是那个户部侍郎,每次都给朕长篇大论的讲道理,看到都烦。”
楚陌骞眯着眼想了想,问:“你看,我们是不是应该给他们找些事做?”
赵漓凤眸一亮,“骞儿有什么建议?”
楚陌骞小脑袋一歪,黑亮的眸底划过一抹狡黠,“我记得,去年淮阴/水灾,当时有官员上报说行宫受损严重。”
赵漓立马了然的点点头,“那就让他去体察民情,顺便监工行宫的修整工作,没个一年半载也回不来。”
“很好。”
叔侄达成共识,两人相视一眼,都是皮笑肉不笑的阴险表情,一旁的刘显见了,脸上肌肉瞬间紧绷,心里深深为那位新上任不久的户部侍郎感到默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