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了安哥儿,魏娆回到了花厅中。
她单独占了一张桌子,其他三面的席位都空着。
平西侯府戚家的女眷到了,都是熟面孔,老当益壮的戚老太太、平西侯夫人、世子夫人邓氏,以及她的长女戚妙妙、长子戚大郎。戚妙妙八岁了,肤色偏黑,英气胜过秀气,戚大郎才四岁,虎头虎脑的,一看就是戚家的孩子。
上四军表面上维持着和气,其实也分成了两派,英国公府陆家、平西侯府戚家穿一条裤子,西亭侯府韩家、镇南侯府李家世代姻亲。
今日戚老太太肯定要与英国公夫人一桌的,平西侯夫人带着戚大郎找熟人去了,邓氏竟牵着戚妙妙来了魏娆这边。
魏娆难掩惊讶。
邓氏朝她笑了笑,教女儿道:“妙妙,你小时候贪吃差点噎到,是郡主救了你,你还记得吗?”
那是三年前的事,不过戚妙妙还记得,因为每年到了吃樱桃的时候,家人都要特别看紧她。
“多谢郡主救命之恩。”戚妙妙乖乖地道谢,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魏娆。
魏娆起身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邓氏与戚妙妙便在这桌坐下了。
魏娆并不是记仇,可当年平西侯府这几位女眷对她的蔑视太明显,今日突然改了态度,绝不可能是因为她封了郡主。
魏娆看向远方的英国公夫人。
英国公夫人若有所觉,笑着朝她点点头,善意一如当年。
魏娆便接受了邓氏的攀谈,游刃有余地闲聊起来。
稍顷,西亭侯府的女眷也来了,魏娆偏头,看到了韩辽的母亲西亭侯夫人,韩辽唯一的嫡女韩莹,以及她的表姐周慧珍。
韩莹今年十七岁,周慧珍十九。
可笑的是,两人名义上是母女,周慧珍目光带怯一看就是在强撑场面,远不如韩莹大方沉稳。
魏娆替周慧珍头疼,也哀其糊涂,这样的韩家,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
周慧珍先跟着婆母给英国公夫人见礼,往宾客这边走的时候,她一眼就看到了魏娆。
论起来,魏娆坐的位置都算比较偏的,可她雪白的肌肤仿佛会光,她就像一颗明珠,每个到达的宾客,都会第一眼就看到她。
目光相对的瞬间,周慧珍突然心里泛酸。
在得知魏娆“自请归家”的时候,周慧珍很是幸灾乐祸了一阵,当初母亲还说要魏娆照拂她,结果呢,魏娆被陆家赶走了,她却是西亭侯府世子夫人,身份高了魏娆一截。后来韩辽对她再敷衍,周慧珍一想到被陆家撵走的魏娆,都能找到安慰。
直到,魏娆受封郡主,直到,魏娆得到了曾经的公主府做府邸。
郡主啊,别说她了,婆母迎面撞见魏娆,都要向魏娆行礼。
母亲说过,魏娆注定会被男人偏爱一生,还真是这样,魏娆刚失去了陆濯,马上就被元嘉帝捧成了郡主,满城闺秀中身份最高的那个。三位王爷要么没有女儿要么还没成亲,在第二位真正的郡主长起来之前,魏娆的地位都无可撼动。
而坐在那里的魏娆,就像一个真正的郡主,更加轻易地掩盖了她周慧珍的光辉。
“去找郡主吧。”西亭侯夫人淡淡地命令道,周慧珍这种身份的儿媳妇,如果不是魏娆当了郡主,小周氏极有可能复宠,西亭侯夫人根本不会带周慧珍出门做客。
这也的确是周慧珍以西亭侯府世子夫人的身份第一次参加世家的宴席。
昨晚,韩辽还嘱咐周慧珍,让她多与魏娆亲近,做对儿相亲相爱的好姐妹。
韩辽已经冷了她一段时间了,魏娆一除丧,韩辽好像很希望她去讨好郡主表妹一样,这几晚对她的热情好像回到了新婚燕尔的时候。
周慧珍喜欢,又不喜欢,她总觉得,床笫间韩辽看她的眼神,好像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因为种种复杂的情绪,姐妹同席,却好像没什么话可说。
周慧珍低着头,五味杂陈。
周围的女客频频朝这边看来,魏娆看着周慧珍孤立无援的可怜样子,毕竟是亲表姐妹,魏娆无法坐视不理。
“姐姐近来可好?”魏娆主动与周慧珍道,渐渐再将话题转到饰服饰上,全是周慧珍喜欢聊的。
有她带着,再加上戚妙妙年纪小活泼爱笑,周慧珍渐渐放开了一些,能笑出来了。
宴席将要结束时,周慧珍竟然开始不舍。
好久没有人愿意好好地与她说话了,柳嬷嬷对她全是劝告管教,韩辽只喜欢她的色,婆母等人更不用说,这么久以来,魏娆竟然是对她态度最好的人。
“娆娆,改日我给你下帖子,你来侯府做客好不好?”周慧珍拉着魏娆的手道。
魏娆低声道:“还是我请你吧,你那边人多眼杂,咱们姐妹单独玩耍多快活,我再叫上慧珠。”
周慧珍连连点头,这样也好,免得韩莹想方设法又来给她添堵。
“郡主,大夫人请您过去说话呢。”
表姐妹俩刚约定好,贺氏突然派丫鬟来道。
魏娆就看到贺氏站在走廊中,朝她笑了笑。
魏娆便朝周慧珍道别,去见她的前婆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