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才不管丢不丢脸,那群人谁敢抬头看他?和他身边的小侍卫?
只不过……想借这个机会,亲近一下而已。
她仰着头的样子,那么坦然自在,和任何人都不同……
杜御熙至今都记得,在将军府第一眼看到她时,她盯着自己的样子。
也是那么的坦然。
没有任何敬畏,也没有任何不敬……
她看他,就像看着凡人。
对,所有人都把他当作神一样跪拜,只有她,看他的眼神,像看着凡人。
只有她,把他当成了一个普通至极的人。
所以,才那么特别,那么喜欢亲近她吧?
神和人之间,是有着无数的隔阂。
可人与人之间,那般温暖,让他留恋。
也正是因为如此可贵,杜御熙在不知不觉中,对她纵容了很多,不到忍无可忍的时候,不会用龙威来压迫她。
“还没好吗?”杜雨青见他不停的擦着自己的头,神态还蛮温和的,不由又忘了身份,有点不耐烦的问道。
“嗯。”少年天子只淡淡的嗯了一声,脸上竟没半分怒气,相反,那双如墨染的黑眸,还带着一丝罕见的温柔。
原来,被当做凡人的感觉……那么好。
不再孤独……
无边的天地间,不再是只有自己一人撑着如画的江山,那样的寂寞稍微被冲淡了几分。
“王上,您不是会用内力像吹风机一样帮我吹干吗?”杜雨青和暴君离得太近,被他身上的味道熏得有点头晕,又问道。
“帮?”杜御熙这次不是纠结“吹风机”三个字,而是她说“帮我”。
她经常对自己说“帮”。
这是别人不曾对他说的字。
谁敢让高高在上的帝王“帮”他?
人们更多的是“求”、“赐”。
“是呀,那一招很厉害,您忘了?那天我全湿了,你帮我一挥手,我身上的水全蒸掉了。”杜雨青还记得那个晚上。
对她来说,是转折的一晚。
杜御熙就是那晚,和她达成半友好的关系。
“那天念的词,再念给本王听。”杜御熙并不“帮”她。
依旧折腾着她丝上的水,他也不看她肆意明媚的漂亮眼睛。
“什么词?”杜雨青没事就瞎念诗词,在宫里无聊的时候,把李白他老人家的诗集都写完了。
“那天晚上,你在月亮下,吟的那词。”杜御熙轻声说道。
那句“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高处不胜寒。
她一个心思单纯,被当成疯子的小丫头,怎能吟出这般……击中当权者心房的句子。
最高处的寒冷,他以为,只有自己一人知道。
以为,这世间,再没有人,懂得那种孤寂凄冷……
却被一个凤凰选中的天外之客,轻松道破。
他几乎……要相信命运了。
州府的官员在城门外十里相迎。
暮色四沉,城内积水颇深,淹到马车轮上,行进艰难,周围全是百姓的跪拜声和哭诉声。
他们盼望着的神终于到了,家园很快就会得到修复,只是那些被洪水带走的生命,再没法找回……
他们的神。
孤高在上的神,对一个御前小侍童颇为温柔。
这让心思玲珑的州府大人立刻了然。
帝都,那些达官贵人好男风成了流行趋势,听说锦侯陪太子修特意去找过小倌哩。
还听说,太子修爱上了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少年,要带他回东海呢……
说起来,这个小侍童虽不是倾国倾城的貌美,但肌肤雪白,跟剥了壳的新煮鸡蛋白似的光洁,饱满柔嫩的一掐就会出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