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昭却不知道,谢慕华已经派人偷偷的先和吕端打了个招呼,这次的事情,在吕端看起来也是颇为严重,他知道江南厢军军纪败坏,但是没想到居然已经到了这样的程度,两千厢军被寥寥盗匪打的落花流水,简直闹出了天大的笑话。所以吕端也一力表示要支持更换两浙路的军务。
“吕卿家,你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赵德昭问道。
安抚司不比寻常机构,在地方上,安抚司就是一方镇守,若是脑昏庸,手下自然是一盘散沙。两浙路也是大宋的赋税重要来源,要是这儿出了乱了,或者是被那些海盗食髓知味,将来一而再再而三的骚扰,朝廷也颇为担忧。赵德昭自然不希望这儿出什么问题,但是一时间找个合适的人去弹压两浙路也不容易,须知北部边防对着辽国,是时刻也懈怠不得。西边凉州灵州那里,局势也不容乐观。西南刚刚平定,无论是交趾还是大理,也需要良将坐镇。当年赵匡胤杯酒释兵权做的是漂亮,但是也造成了赵德昭想要用人的时候捉襟见肘。重文轻武的弊端正在此处,须知一个国家,没有足够对称的武力,就什么都谈不上!
吕端也是聪慧之人,笑道:“皇上,朝廷处处用人,微臣实在不知道该从何处抽调人手!”
“赵卿家,你说呢?”
赵德昭扭过头来,看着赵普。
赵普也是一阵为难,况且两浙路现任的安抚司,算起来跟赵普这一系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要是自己举出一人来代替他的话,将来的面子上只怕是不好看。而且做到安抚司这个位置,牵一则动全身,并非仅仅革除一位安抚使就能解决,下边的许多军官只怕也要动一动。赵普无奈,摇了摇头:“老臣不知!”
赵德昭冷哼一声:“一问三不知,谢卿家已经说了,江南东路和两浙路就是近邻。他也不辞劳苦,愿意肩负两地的防务。朕就命江南东路安抚使谢慕华兼代两浙路安抚使好了,待有合适的人选,朕再让他退位让贤!”
赵普心中一惊:“皇上,这可使不得啊!”
“让你们举荐人才,你们举荐不出来,朕让谢慕华暂代,你们又不同意。那好,两浙路的安抚使到底谁去,你们给个人选出来啊!”
赵德昭了脾气。
赵普心中叫苦,要是平素举荐的话,就算是举二百人出来也不在话下。但是两浙路刚刚丢了人,现在要去的,必须是大将之才,赵普认识的那些有大将之才的,要么就是老头子,年轻的吧,基本都和谢慕华那一系混在一起了,像呼延家,曹家,杨家的后人,实在的为难的很,只得低头道:“皇上息怒!”
赵德昭怒气不减:“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两浙路往北直到京东路,给朕加强海防,若是放了海盗上岸,一查到底。还有,这次谢慕华将那些日本人扒皮实草,地方上有些折子到了朕的面前,说谢慕华残暴不堪,实在不是忠臣。朕看他就是个忠臣,那些日本人杀朕的子民,在朕的土地上为非作歹,难道要朕派出钦差大臣去将他们请到东京城来,好酒好菜的招待了,再准备大船将他们送回日本,就是有德之人了?这件事……谢卿家的手段是毒辣了点,但是这么做也未尝不可。当年汉武帝派卫青霍去病将匈奴人远逐,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何等豪迈!朕今日也有言在此,犯我大宋者,必诛之!”
堂下众臣不敢反驳,齐声称道:“皇上英明!”
一场早朝就这么散去了,赵普缓缓的走出宫门,上了官轿。现在谢慕华人不在东京,可是手下寇准和王旦将升迁之路把握的死死的,不仅如此,这些日子来反而更加让赵德昭信任。这样的日子久了,将来相公的位置便要让给谢慕华了吧!赵普不禁冷笑一声,保留举人身份,收买天下士子之心。手握两浙路和江南东路,把握大宋财税重地。谢慕华果然是好手段,但是赵普和王溥也不是省油的灯。须知赵德昭的皇后可是王溥的女儿,枕头风一吹起来,任谁也受不了的……
赵普明白,赵德昭并不是傻子,他只是刚刚做皇帝,还摆脱不了自己当武功郡王时候的脾气,一个帝王又怎么能允许自己的臣子,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来收买士子人心,手握江南兵权呢?既然现在赵德昭还没有找到自己的定位,就让王皇后好好提点提点赵德昭好了!
谢慕华啊谢慕华,你就可劲的折腾吧!反正你现在的权越大,将来被猜忌的就越重,卢多逊就是最好的例子!赵普的脸上露出一丝深沉的笑容,坐在摇晃的官轿里,缓缓行去,揭开床帘朝外望去,雄伟恢弘的皇宫已经远远的在身后了……做官,并不是那么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