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浩看了看谢慕华,心中微微怒,上次谢慕华和杨家兄弟直闯厢军大营,把他的弟弟一刀砍了头,这件事还没完呢,现在就盯上了曾洪。这不是跟他们曾家没完没了的么?不过那曾洪也实在是不争气,闲着没事调戏什么良家妇女啊?窑子里漂亮姑娘多了去了,只要花得起钱财,还怕没有女人?现在捅下个漏子来,谢慕华过来了,这一番话也摸不透谢慕华的心思,只能小心谨慎的先应付着。
曾浩也叹了口气:“这些小辈实在是目无王法,若是查得属实,谢相公也不必手下留情,这畜生活该有此报应。”
谢慕华暗暗好笑,你们都是姓曾的,又是一家子,小的是畜生,那老的看来也不是人了。不过脸上却是一本正经的模样,淡淡的说道:“曾大人能大义灭亲是最好不过了。此前本官还担心,要是处罚了曾洪,在江宁府上多有得罪曾大人。那倒不好了,眼下是春天,朝廷就要来核查赋税,正是需要曾大人出力的时候。唉,本官也知道,先前刚到江宁府的时候,的确是有些狂傲了。在这儿就以茶代酒,望曾大人多多海涵!”
说着,谢慕华端起杯子来,饮了一小口。
曾浩之前还是不明白谢慕华为什么把姿态放的有点低,跟平日的模样大相径庭,一听谢慕华说道朝廷要来核查赋税便立刻明白了。大宋的财富源泉就是江南,而江南出了是鱼米之乡之外,茶酒盐这三项的税收要占到总税收的六成以上。前几年大宋一直在打仗,开支非常大,对财税卡的也格外严格。谢慕华虽然是主管军事,不过他也挂着江宁知州的头衔,要是曾浩在税收上给谢慕华使个暗手,而主管财税的转运使王溥又是谢慕华的死对头……那谢慕华在皇帝面前可就难看了。说到底,财税是专业人员才能干的活,并不是半路出家就能胜任,而且曾浩盘踞江宁多年,别的不敢说,财税这一块,几乎就是曾大人的天下。想动他,不知道多少人要吃不上饭,到时候谢慕华自己的官帽也不够稳当了!
想到了这一层,曾浩脸上就露出了笑容,他在官场浮沉多年,什么样的手段都见过了。像谢慕华这样的一意进取,刚则易折。做官要是不圆滑,早晚碰的头破血流。曾浩笑呵呵的看着这个官位比自己高得多,而做官的水平只够给自己当徒弟的年轻人。
而谢慕华也不怀好意的打量着曾浩,要不是胸有成竹,谢慕华能这样对区区一个曾浩,这可是张咏和苏易简一起出的鬼主意,就是一步步将曾浩往坑里拉。对付一个曾洪算什么,不把这一帮腐败到了极限的南唐旧官一网打尽,谢慕华就算是白来江南东路一趟了。当然,这也不是主要的目的,根本上,江南东路是要变成自己的后花园才是正道。
历来都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就像后来元祐党和新党之争,虽然没有见血,但是一次次的相互流放,一次次不遗余力的推翻对方的政策,让大宋的国力在内耗中消耗殆尽,不但对西夏无能为力,而且在蔡京一手结束了党争之后,宋徽宗也迎来了靖康之耻!谢慕华不想去做王安石,也不想去做司马光……权臣,或许才是最好的出路。
“既然曾大人如此深明大义,本官就先行谢过了!”
谢慕华说道。
曾浩心中冷笑几声,现在谢慕华要先过财税这一关,既然如此,要是自己不给谢慕华下几个黑手就算是对不起他了。这件事一定要王溥也参与进来,推波助澜,最好再给谢慕华按上几个硬邦邦的罪名,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谢相公说哪里话来,我们拿的是朝廷俸禄,自然要为国尽忠、为民请命,家族中出了这样的逆子,谢大人只管严办好了。老夫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的!”
曾浩义正言辞的说道。要不是谢慕华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几乎就要被这老狐狸的虚伪面孔给骗过去了。难怪人家说,每一位在官场得心应手的官员都是一位“影帝”“如此,就多谢曾大人了。”
谢慕华露出六颗小白牙,做了个最标准的微笑,便起身告辞。
曾浩一路将谢慕华送出大门,回过身来脸色便是一变,对仆役喝道:“准备我的官服,我要去衙门一趟!”
谢慕华走出曾府,脸上还是带着懒洋洋的笑容,现在和曾家的关系越来越僵,曾洪是自然要严办的,不过不是按照调戏妇女来办,而是按照……强奸未遂……说到底,拉拉扯扯也算是前戏。虽然大宋律例并没有对强奸未遂案做出准确的解释,但是谢慕华和张咏经过商议之后,从律法之中找出一些漏洞来,把曾洪给办到底,这次让曾浩有苦说不出,谁让他说要谢相公严办的……
“那位曾洪,什么时候能提到江宁府?”
谢慕华几乎有些迫不及待要去看看这位倒霉蛋长什么样了?
“回经略相公的话,咱们的差役昨天就已经出来了,要是不出意外,最晚后天就能将曾洪带回来!”
一个随从恭恭敬敬的禀告道。
谢慕华笑道:“好,本官这就回府衙好好准备一番,看看曾洪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