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得直吸气,李氏颤着声音道:“这……这么多……”
其他人的表现并不比李氏好些。在整个宋家村,宋家的家底还算是厚的,最起码他们家能养得起一个读书人,光这点就叫人高看一眼,宋老爹和宋母尚强健,宋有根宋有福兄弟更是干活中的好手,农忙时宋子恒也能帮着,是以,一年到头除去全家花用,包括宋子恒书院吃住、以及平日书墨纸笔等,也能净得十来两银子,宋母都小心存着,日后给宋子恒赶考用。
便是如此,他们也从未想过,一个月便能挣这么多银子,就像从天而降一般,忒不真实了点。
“正是。”宋子恒点头道,“岳父原想叫我这次便将红利带回来,只是我想着家中并不缺这些钱,不若趁着元宵去一趟县里,再者,咱家是包山种葡萄,还是如何,爹与岳父共同商议后再做决定也可。”
宋老爹来回搓着手,脸色也甚是兴奋,还有些难以置信:“一个月赚了三百余两,你们兄弟惊得一成,便是三十两,子恒加上你岳父给的,这个月也有近百两了,如此一来,你日后赶考的花用,岂不是都有了?!”
李氏心思细,听得公公这么说,先是一顿,见其他人只顾着激动,忙添了句道:“便是只拿这分红利,也尽够小叔赶考的费用了。”再用不着他们出钱。
宋子恒闻言,也顿了顿,颇为歉意的看了苏婉一眼,心道看来如今还是无法叫娘子肆意快活,他要更努力些,争取早日考中才是。却还是接过了李氏的话:“二嫂放心,如今自然不会再……”
话还没说完,便被宋有福急急忙忙打断了,他瞪了李氏一眼,忙道:“咱们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如今有能力资助弟弟念书,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宋有根也道:“二弟说得事,也亏了三弟妹,咱们才能有这门进项,日后叫爹娘好生歇着,供三弟念书的事,交给我们便是。”
宋老爹等他们兄弟几个说完,才道:“给你们兄弟的钱,再没有叫你们拿出来的道理,但如今咱们并未分家,吃住都在一起,既是如此,子恒的费用,合该我出才是。”
李氏想到公公手上两份红利,道是日后给孙子的家产,不由得脸色变了,她才三娃一个儿子,原就亏了,现在公公都将钱给了小叔,日后能留给她儿子的还剩多少?李氏很想出声反驳,但她瞅着丈夫黑的脸色,以及瞪着自己那凶狠的眼神,愣是不敢说话,想了想还是作罢,不论如何,自家那一分利要保住了,一个子儿也不能出。
没人听到李氏的心声,宋有根宋有福差点没跪下来劝宋老爹收回意思,哪能自个儿手里握着钱,却叫老父一个人全出了,宋子恒也一块儿劝,最后宋老爹见他们兄弟依旧齐心,心下甚慰,便定了下来,自个儿出大头,剩余的钱三兄弟自个儿凑,大伙儿这才满足了,回屋的时候宋有福狠狠骂了李氏一顿:“今儿大好的日子,偏被你搅和了!若无三弟妹,你别说三十两,一个子儿也拿不到,你好意思说那钱是你的?”
李氏眼睛一瞪,正要将话回过去,宋有福往床上一坐,狠狠捶了一下床铺,狠道:“老子兄弟几个好好的,就你有事没事瞎搅和,见不得我们好,想把这个家搅散了是不是!幸好三弟和弟妹不跟你计较,早知如此,昨日就不该把你带回来!”
李氏于是一缩脖子,昨儿回娘家,她想着自个儿弟妹生了个男娃,便把剩余的棉布带了回去,打算叫弟妹给侄子裁两身衣裳,那可是亲家那儿送来的细棉布,她娘家人何曾穿过?一开始见着他们身上穿的新衣裳都双眼直,再见着那布,眼神更是不一样了,她弟妹最是势利不过的人,平日多喝一口水都不是鼻子不是眼的,昨日却非留了他们住一日不可,她丈夫不愿意,弟妹又强留了大妞二妞在家,本来打算三娃一块儿留的,然而三娃惦记着他三婶今儿回来,便不肯住。她出嫁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在娘家受到如此待遇,便是姐妹们也一个个满是艳羡,好容易活出头了,得了些滋味,日后好日子还多着,若被丈夫遣回娘家,日子可怎么过?
李氏这才觉得怕了,缩在一旁不吭声,宋有福却道:“那钱你也别惦记了,我打定主意叫娘给管着,没有自个儿没分家却握着钱的道理。”这事其实是他们兄弟自个儿商量的,原本也没想走这一步,如今却不行了。他爹说得对,有钱是好事,可有钱也买不来家宅平安。
若是平时,李氏还敢拿苏婉来说事,但是今儿见丈夫狠了,她再不敢多话,千万不能被送回娘家,她这次回去可是跟她娘透过底了,若自家真的包山,便叫弟弟和弟妹都来帮忙。
宋有根与宋有福不同,他与张氏夫妻感情不错,从来不红脸,这回也是商量的语气跟张氏道:“咱们并未分家,手里拿着钱并无用处,也不好看,不如叫娘保管着,若要花费找娘便是,再者,娘的性子你也知道,最是节俭一个人,她管着钱,倒比咱们自个儿乱花强,你说呢?”
丈夫已经打定主意了,张氏也不能说不好,只是心下未免苦涩,她知道二叔跟自家定是一样,只是小叔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