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个!”
独孤明曦摇了摇头,“说明武氏家族在军方根本没有一点威信,周耀嗣在长安呆了三年,到头来,居然没有一个将领支持他,这是他的无能吗?不完全是,更多是武三思和武氏家族的失败,他们越想谋夺军权,就越令人反感,一场辽东战役,把武家的皮剥得干干净净。”
“大哥说得不错,武氏家族就是扶不起的阿斗,圣上给他们那么多权力,他们依旧无所作为,他们想取代大唐江山,只能是痴心梦想。”
独孤明曦冷哼一声道:“圣上一定不会甘心,她还会给武氏创造机会,不过武氏能不能抓住机会,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独孤明远沉吟一下道:“就怕武攸宁亲自来长安上任,夺回武家的军权,大哥觉得有可能吗?”
独孤明曦笑了起来,“武攸宁是武承嗣一派,武承嗣和武三思势同水火,武攸宁怎么可能帮武三思夺回军权?再说,武攸宁的兄弟是太平公主的丈夫,李臻就是太平公主推荐,武攸宁又怎么能不给太平公主的面子,所以武攸宁绝对不会来长安一步。”
“那我们该怎么和李臻打交道?”
独孤明曦眯眼笑道:“李臻是个聪明人,他让张说来请我们保护他的官邸,实际上就是在给我回应了,不急,我们细水长流,迟早我们会和他走到一起。”
.......
虽然周耀嗣被关押起来,但李臻也没有搬回皇城官衙,三天后,他率领众人搬到了位于崇文坊的新军衙,这里正式成为西京留守府,李臻将归属于长史的政务刑律大权都交给了他带来的四名文士,他自己则主管军务。
不过让很多人奇怪的是,李臻来长安上任已经有四天,京兆尹黄知权居然一次都没有来拜访,仿佛长安的军政系统泾渭分明。
这天下午,十几名随从护卫着一辆马车缓缓进了崇文坊,在留守府官衙前停了下来,从马车里走出一名五十余岁的男子,身材削瘦,皮肤白皙,留着三尺长髯,此人正是长安京兆尹黄知权。
黄知权出身进士,曾深受李显重用,官任吏部侍郎,李显退位后,他也被贬为荆州司马,但在上官婉儿的关照下,他又一步步升上来,在四年前出任长安京兆尹之职,所以他是公认的庐陵王派。
黄知权为官清廉,谨慎小心,两年前来俊臣想对他动手,但始终抓不到他的把柄,在上官婉儿的干涉下,来俊臣才放弃了对他的迫害。
黄知权为官极为谨慎,尽管李臻在传说中是上官婉儿的心腹,甚至和她关系暧昧,但黄知权却一点不敢大意,他必须得到上官婉儿的确切指示,才能决定自己该怎么做?
就在今天上午,他终于接到了上官婉儿写来的快信,让他对李臻敬而远之,黄知权立刻明白过来了,看来传言并非那么真实,李臻并不是上官婉儿的人,难怪太平公主会推荐他来出任这个职务。
黄知权走到军衙大门前,对几名守门士兵道:“请去通报李将军,就说京兆尹黄知权来访。”
士兵不敢怠慢,连忙跑进官衙中去禀报,此时李臻正在给太平公主写一封信,他希望太平公主在新长史任命上能再帮自己一次,要么让自己兼任,要么就安排好相处的人过来,当然,李臻是希望前者,让他兼任长史,这样他便可以将留守府的军政大权统揽在自己手中。
这时,士兵在门外禀报道:“启禀将军,京兆尹黄使君来访。”
李臻这几天也在等黄知权前来,虽然说长安军政分家,但他们之间还是会有很多交集,比如长安城门由军队控制,再比如军队和京兆尹衙役都有巡街的权力,双方职权就有重合了,一旦遇到事情,双方很可能就会各执一词。
所以李臻需要和黄知权协调一下,尽量避免双方矛盾,或者订一个规矩,生矛盾时怎么按规矩来解决等等。
李臻站起身,快步迎出了军衙,一出门便拱手笑道:“让黄使君久等了。”
黄知权也行礼笑道:“早就应该来拜访将军,实在太忙,抽不开身,一直拖到今天,很惭愧!”
“应该是我去拜访使君才对,好吧!就不提此事了,黄使君请进。”
李臻将黄知权请进了官衙之中,两人在中堂坐下,黄知权打量一下四周环境笑道:“这里原来是国子监祭酒的官衙,虽在身处闹市,却十分幽静,是个好地方,早知道我们京兆府应该先占了这里。”
“黄使君的京兆府已经很不错了,这个地方就留给我们吧!”
两人哈哈一笑,一名茶童给他们上了茶,两人喝了茶,李臻这才又道:“我这几天都在梳理留守府的具体军政事务,我现有个地方好像和别处不同。”
“李将军请讲,哪里不同?”
李臻想了想道:“一般别的大城,军队只管城门和地方安全,对于治安这一块却不过问,一般都是由地方官府自己管理,那为什么长安的治安也要军队来巡逻?”
“这是因为长安太大了,光靠地方根本力量不够,我们整个京兆府才百余名衙役,加上各县衙役,也不超过千人,可有三十几个县的治安要管,人手哪里够,所以在二十年前先帝就下达了旨意,凡三十里以上大城,军队要参与维持治安,就是长安要由军队来巡逻的根源。”
李臻点了点头,又笑道:“其实军队巡逻倒也无妨,但这里面就涉及到一个治安判定问题,我怎么知道行人是否犯了法?我的意思是说,我打算在军衙内设一个刑律判官之职,由他先判定被抓之人是否犯法,若犯法再交给官府,黄使君觉得如何?”
黄知权顿时警惕起来,他意识到李臻是想夺走执法之权,换而言之,一个人有没有犯法,要先由留守军衙来决定,这怎么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