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字,像是积攒了几千几万年,终于得以声,竟有开天辟地之感;这一声怒吼响彻云霄,回荡山川。仿佛刹那间,浓云翻滚,惊涛拍岸。大虞士兵们像被惊醒的猛兽,嘶吼着扑向城下的敌人。他们积蓄的力量终于爆,再加上主帅那精彩绝伦的两箭激了他们沉睡已久的士气。一时间,城墙上乱箭纷飞,巨石滚滚,火油沸腾。将士们不知疲倦,不惧生死。
梁翊刚才紧绷了太久,此时才觉浑身僵硬,就连刚才握弓的手,也兀自抖个不停。他不敢放松,举着弓,在敌军中搜寻将领的影子。几箭之下,乌兰的领几乎全都阵亡了。士兵们还在徒劳地架着云梯,只是几块巨石滚下,他们便全都葬送了性命。
城楼下惨叫声不绝于耳,不到半个时辰,乌兰士兵已剩下不到千人,他们决定放弃攻城,仓皇而逃。梁翊冷峻地下命令,让曹辉率人乘胜追击,最好别让一个敌人活着逃走。因为全军覆没,是对敌人最为沉痛的打击。
曹辉领了命,便带着一千精锐出城去了。在战场上,没有什么比赶尽杀绝更令人兴奋了。不过半个时辰,他便大胜归来。他的战袍上沾满了鲜血,眼神却充满了杀戮的快感。
经过这毫无防备但却意外精彩的一战,梁翊几乎一下子就奠定了他在军中的地位。别说别人了,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那么沉得住气。更让他意外的是,敌军明明已经溃逃,他却让曹辉追上去杀了个精光。如果不是领兵打仗,他也不会现自己居然这么心狠手辣。
这一仗打完了,他还处于一种亢奋中,并不是心里有多高兴,而是根本就平静不下来。那些稍微上了年纪的将领也很意外,仿佛一眨眼,他就不是那个温和可亲的梁护卫了,而是沉着冷静——不,应该是冷酷的梁将军。
果然,战争有种把人变成怪物的神秘力量。
打了这一场胜仗,梁翊决定主动出击。这六万人,窦斌率领两万,留守开元;其他四万人往西北推进四十里,准备攻打松山县城。曹辉提议道:“今天一战,现乌兰人也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厉害,不如我们兵分两路,同时攻打松山和桃源,岂不更快?”
梁翊摇了摇头,冷静地分析道:“今天我们胜得这么痛快,其实根源在于乌兰人。他们自诩为天下第一善战民族,不仅在北齐境内所向披靡,还轻松地突破了大虞的防线,在大虞境内长驱直入。或许他们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也或许是今天来的将领跟别人开了些狂妄的玩笑,才会只带领五六千人马来攻打开元。我们要从他们身上吸取教训,千万不可骄纵,要稳扎稳打,才能取得胜利。再说,乌兰胜了这么久,今天却败得很惨,他们肯定咽不下这口气。他们一旦起狠来,我们未必会是他们的对手。”
见众人点头,梁翊又说了下去:“说实话,大虞已经疲软了数年,我领兵以来,一直为士气犯愁。今天这一战,大虞的将士们打出了些许气势,所以我们还需要一场更为酣畅的胜利,来激士兵们的斗志。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们一场都不能输。因为士气是个很奇怪的东西,来得快,去得也快。往往一场失败,就会给败者留下阴影,从此再也难以取胜。我们现在不要虚名,就是要聚集主要力量,逐个击破他们。”
梁翊说完,众人已是心服口服。事不宜迟,他们稍作休息,便准备向松山进。梁翊这才给自己洗了把脸,他看着水中的自己,竟然有些犹疑——他自己都没觉,这几天居然冒出了胡茬。他苦笑了一声,这才明白过来——难怪昨天龙翩翩会喊自己“大叔”。
他走出营帐的时候,粮草官正好在清点物资,他随口问了几个问题,粮草官乐呵呵地答道:“梁将军别担心,我们现在的粮草,足够支撑两个月。”
“那就好,辛苦!”
梁翊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可不想在这里呆两个月。他下意识地抚摸着一方绿豆色的手帕,那是在越州时,映花送给他的,他一直都没舍得还。越州的那场战乱,仿佛还只是在昨天,而今已经过去将近一年。大虞确实不太平啊,竟然连续两年都有外敌入侵。梁翊攥紧了手帕,想起了待产的映花,心想,无论做何种努力,他都要尽快赶走敌人,让妻子和孩子可以无忧无虑地赏樱花。
所以,两个月太长,争取在一个月之内,班师回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