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枫一凛:“秋泠妖女?”凝眸悄悄看去,果见一女子身着紫色裙裳,笑盈盈地站在巨佛的右手中指指尖之上,一双秋波流转含春,见之便觉骨软酥麻,赫然便是曾从自己手中逃脱的魔教妖女秋泠仙子。
她居高临下,衣袂飘飞,在众僧的簇拥中竟隐隐有出尘之姿,不愧是颠倒了天子三都、半个神州的花魁仙子。
宁枫目光稍移,却见她的身后站着一个黑衣华袍男子,面白细眼,神情似笑非笑,不知为何,瞧来却有几分熟悉之感。他仔细回忆,却一无所获。
此刻神宗众女在两嗣主的带领之下也是翩然立在距佛像十丈之处,个个面容愤慨,周身灵力涌动,似乎只能嗣主一声令下,便要将众僧及秋泠妖女抓获,绳之以法。
两嗣主中的蓝衣女子款款走出,其柳眉凤目,不怒自威,周身似是有冰寒之气缭绕扩散,令人不敢靠近,但隐约中却似有另一种截然相反的气质,便如烈烈地火,潜伏流动,一旦爆,便会有惊天之力,灼烧一切。
她神情微怒,冷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长安‘醉心居’的秋泠仙子,你不在青楼里接客,却跑到这白马寺拜佛么?”
秋泠仙子毫不着恼,咯咯娇笑,道:“小女子虽无权无势,但也有向佛之心,难道月寒仙子连这也要管么?”宁枫于暗中一惊,忖道:“这蓝衣女子便是神宗寒门的嗣主月寒?”
他曾听闻望月神宗之所以称为“望月”,一是因明月本高洁缥缈,代表女子,二是神宗之人修习太阴心经之时,皆需望月凝神,汲取太阴之精华,方才能够炼得精纯的灵力。但囿于偏见,宁枫向来不以为然,便是初见冰门冰镜,也鄙夷对方善恶不分,更是倚仗阵法之威,滥杀无辜。
不想今日见到这月寒仙子,却是心头生出莫名的惶恐,仿佛其一身素雅蓝衣,便如那皎皎月华,水银倾洒,连绵不绝,令人身形暴露,无处可藏。
惊佩之余又暗想:“她是寒门嗣主,当是门主羽人炽的弟子。”宁枫不由暗生忧虑,此次来长安便是为了寻找当年灭族的仇人-幽木魔君和高光启的师父,但他们二人一是魔门青木殿主,行踪诡异莫测,另一人却是当今神宗的门主,地位超然,别说报仇,便见上一见都是困难之极。
失神间,又听月寒仙子冷道:“哼,若真是一心向佛,为何又以卑鄙妖法抓住我门下数名弟子,带到这不为人知的山腹之中?”身侧众女也是娇容陡变,怒火升腾。
秋泠仙子笑容不改,道:“月寒大人,这莫须有的罪名小女子可担待不起,白马寺乃是国寺,香火旺盛,来求子祈福的信徒络绎不绝,小女子又怎知竟是有神宗的人在内。”
众人心中唾弃:“白马寺已经沦为藏污纳垢之所,还香客?佛派弟子都不屑来此。”
又听秋泠仙子道:“小女子也正奇怪呢,神宗的弟子不敬道祖,为何却要来佛寺呢?”眼角秋波缥缈,诡笑嫣然,便是面对这神宗的门主也是毫无俱意。
众女闻言顿时怒不可遏,她们护卫安乐公主却遭偷袭,在嗣主面前本就是惭愧之至,此时又被这妖女倒打一耙,几乎难以忍耐,只是嗣主在前,只好抑而不。
宁枫于暗处也是心头愤懑焦怒,秋泠妖女混迹于三都之间,本就是擅于察言观色,左右逢源,此时身处白马寺,有鄂国公在后,更是有恃无恐,巧舌如簧,颠倒黑白,硬生生将无耻残忍的行径抹煞一空。
“不行,望月神宗尽是些修道之人,平日清心寡欲,哪里是这妖女的对手?看来必须得找出那些被拐掠来的女子的踪迹,才能让其认罪?”
他不由四处感应,但见这巨大的洞穴之中除了漫天的凝血尸虫,和这巍峨庄严的佛像之外,竟是空无一物,心头暗暗惊奇,疑惑不解。
突见秋泠妖女身侧的黑衣男子从巨佛手心走出,道:“月寒大人、玉婵大人,两位即便是信不过秋泠仙子,难道还信不过我么?”
“宗大人?”神宗众女惊声叫道。月寒也是目光惊异,道:“宗大人不在太子府中,为何却在这里?”
黑衣男子微微一笑,道:“在下受太子和兄长所托,来白马寺相助秋泠仙子和鄂国公建造佛像,不想如此之巧,竟遇到神宗的两位嗣主。”
宁枫听这宗大人的声音,越觉无比熟悉。而神宗众女见到这黑衣男子,皆是面容渐缓,便连月寒也是怒色稍降,他不由暗暗猜测男子身份,却正听众女窃窃私语,侧耳偷听,顿时了然。
原来这宗大人名为宗晋卿,乃是太子府的人,他的兄长便是前任宰相宗楚客。宗楚客在武皇初登基时为当朝宰相,却不知为何被突然降罪,配岭南,岁余召还,后来便与其弟一直在太子府中,作东宫谋士。
宗晋卿又道:“况你们说护卫安乐公主时被妖人偷袭,醒来时便已在白马寺中,可是安乐公主两日前便已回到太子府,安然无恙。”顿了顿又道:“我看其中必有些误会,两位嗣主可得查明详情,还白马寺一个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