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他的话,槿兮心中一恸,下巴抵在他的肩头,鼻息间尽是他身上滚烫的男性气味,之于她有毒的味道,无数次午夜梦回,似乎都能闻到的味道,欲罢不能。
犹如鸠毒。
“他,比你年轻,比你温柔,比你君子。最重要的是,他是我的初恋!就如同你的初恋之于你一样!”她恶狠狠地咬了下他的耳垂,尝到血腥味才松开,在他耳边讽刺道。
他有什么资格问这个问题?!
她说的每句话,字字诛他的心!
恶狠狠地一沉,她的尖叫响彻营舍……
这一场疯狂的肉体纠缠,他宣泄了心中的恨意,她又未尝不是?!一年里,每每恨起对方来,恨不能对方就在眼前,狠地咬着、啃着,拆之入骨!
——
淡淡的桂花香气幽幽罄入鼻息,好像从枕头里散出来的。记得春妈会在深秋时收来后花园内的桂花,晾干,塞入枕头里。醒来,映入眼帘的是她曾经熟悉的天花板,耳边,是熟悉的声音。
“夫人?”那是属于春妈的声音,她心惊,飘渺的心神这才定下,蓦地转头看向床畔,伏在床沿的老妇人,不是春妈是谁?!
这里是,官邸后院,是那间主卧!
从一年前离开起,就未曾想过今生还会再回到这里!
“春妈……”喉咙嘶哑,干巴巴的声音,少了几分生动,嘴角勉强挤出一个僵硬笑容。什么时候,她已被他从军营弄来官邸了,她竟浑然不觉。那狂风暴雨过后,被他折腾地晕死过几次,最后就再也没力气抬眼……
她吃力地要爬起,浑身的疼,尤其双腕,头也晕乎,天旋地转。
“夫人,您这一年去哪了啊?!您为何要伤害司令呀?!夫人!您咋不知好歹呢?!”春妈边哭边气愤地指责她,为他们的好司令打抱不平!
槿兮跌了回去,无言地看着天花板。
春妈这样的传统妇女,一定觉得她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殊不知她家的好司令,对她有多不公平!她懒得与她说这些,无望地看着天花板。
——
春妈再进来时,端了许多吃食,有她喜欢的白粥、小笼汤包,还有桂花糖藕,以及几盘小菜。
她叫她起来吃,她不肯,只淡淡地扫了一眼。
“这都是司令叫送来的!司令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还记着你爱吃的呢!换作是我,都不见得肯这么对你!”见她不领情,春妈懊恼道。
她对这不知好歹的夫人,真是又气愤又无奈。
“这一年里,司令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他把你俩的结婚证书撕了,丢在垃圾桶,我打扫了,他差点把我杀了,多亏我留了那证书,司令才没怪罪。”
“司令被你打了一枪,外人没几个知道的,他没脸说,丢脸啊。那一枪,没打在心上,说是打肺叶上去了。他养伤的那些天,还抽着烟,莫医生每次来,次次说他,他还不听,抽完烟就不住地咳嗽,咳出血来,我看了都心疼!你说你,到底什么仇什么怨呐?!”春妈又数落道。
她仍一动不动,没有半点回应。
“你刚失踪那会儿,他抛头颅洒热血地打了胜仗回到家,你不见了,我说你跑了,他偏不信,楼上楼下里里外外找了好几趟,还以为你跟他玩闹躲起来来着……后来,唐大小姐和周副官都说你跑了,他还是不信,直到,被你打了那一枪,我估摸着,司令才彻底相信!”春妈又说道。
槿兮默默地听着,那几天,她躲在白公馆里呢……
他是不是还不知白公馆是她放火烧了的?是不是还不知她早已知晓真相?
他若知道,还会如此恨她吗?会不会良心现,放她离去?放了许晟他们?
“夫人,你跟我说说,究竟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我看你不像是那种狠心无情的恶毒女人!”春妈越说越气,站在床沿,望着躺着一动不动的她。
这时,萧慕白沉着一张黑脸进来,春妈忙是恭敬垂,识脸色地出去了。
方才,春妈说的那些话,他都听到了!
看着一口未动的吃食,他眯着眼,“你不吃,我保证牢里的那两个愣头青也挨饿!”威胁的口吻,冷硬的语气!
想到待她掏心掏肺地好的许晟,傻弟弟一般的志坚,她总算动了动,吃力地爬起,身上我不知何时已换上了丝质的睡裙,清凉舒爽,她下了床,还没站起,双腿虚软,就要摔倒。
他冷眼旁观。
将她狠狠一通折腾后,心中似乎好受多了。
“我吃,请萧司令善待他们。他们不过是出于义气救我的热血青年,无意也不敢与你作对。”她垂着眼眸,扬声道,吃力走到桌边。
是要喂饱她,然后继续折腾她么?
他看着她走到桌边坐下,拿起筷子。
彼时,天已黑透,他走去了窗口,点了根烟,兀自地抽。都是她爱吃的食物,却食不知味。
烟味飘来,那个可恶的人,正抽着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