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平安稍微观察了下。
她现,老鲁头倒没有安排人手专门盯紧她。
想来这是觉得反正她是一个年轻女子而已,还是那种被大批人伺候的枝玉叶窝囊废,驿站内外又都是大夏的人,哪里跑得掉呢?
况,金十八还是很有风度的,不愿意他的人以粗暴无礼的方式对待她。为了他们王子的身体着想,那些护卫从上到下都不理她,自然也不会与她生冲突。
但是,相安无事只是表象。赵平安每半个时辰被人押着,站到驿馆外露个脸。
两百步外,总有大江的兵士持弓对望,明确看到赵平安毫无伤,才会谨守诺言,保持安全距离。就算入了夜也是如此,导致赵平安连个囫囵觉也没办法睡。
事实上现在的她像一只羊身处狼窝,根本也是睡不踏实。更何况那扇漏风的门外,差不多每隔半盏茶的工夫就有人透过缝隙往里看,相当无礼,相当讨厌,却也相当无奈。
在古代封建社会,连优待俘虏都做不到,一个动不动就屠城的国家,把女人等同于牲畜之类的财产之物,又怎么会尊重女性?
于是这情形看似双方冷静相对,其实气氛很是紧绷。但心有点风吹草动,都能立即暴。
而到了晚上,整个驿站里开始弥漫起浓重的药味,仿佛这是一间药铺子。
还有,饭菜的味道。
标准的大夏风格,由牛羊肉的腥膻气和刀切硬馍馍的声音混杂而出。
不过赵平安只得到两片切得像狗啃似的硬馍片,另两根好似霉了的咸菜。这还是金十八喝了药,迷迷糊糊要睡过去之前要求给她饭吃,她才有的待遇。
若照老鲁头的理解,俘虏就应该是饿着的。
她再尊贵也是敌国之人,公主这顶大帽子在此时此刻半文不值。怪不得人道“弱国无外交”,因为大江和大夏对上总是被运挨打,赔款了事,大夏人天然就对大江人带了鄙视。
所以赵平安下定决心,一定倾力相助穆远赢得这场战争。以后让大夏人见到大江人,都当成真正的对手那样敬重,而不是从骨子里看不起。
等她脱身,她立即会密信京中,叫杨计相和刘指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证对前线的供给。必要的时候可以借着九哥儿小皇帝的势硬来,一切等她回来做主。还要注意田家,毕竟看太皇太后就知道田家心胸不广,万一穆远立下不世之功,田家搞不好暗中下绊子,她这边还是未雨绸缪的好。
说起来,京中和边镇的处境其实一样凶险,杨刘二位,加上师父和师兄和她承担着同等压力。所谓公主党的人只能把身家性命交托对方,想不了太多,就一条道跑到黑吧。
另一方面,她也早想好了成套的计划,只等实施起来,让军医部门挥最大作用,因为减少伤亡率就意味着增加兵源。
不要小看救人的“小事”,它能极大可能影响到杀人的“大事”。
而她心志即坚,自然就不介意眼前的小小困境。以老鲁头为的大夏兵还以为大江身娇肉贵的大长公主吃不下此类粗食,没想到赵平安吃了个干干净净,连手指头上的渣都舔了。
“公主也不过如此嘛,这般不讲究。只怕大江皇廷,也未必像别人说的那样锦绣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