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之间，他竟自内心中出冷笑，但究竟是嘲讽那野怪还是嘲讽自己，他也说不清楚。

不知何时，风，似乎停了，不再猎猎作响刺入脸庞。天地都安静下来，一切静止。

是什么，如同火焰一般在胸膛中熊熊燃烧，又像是一头沉睡已久的蛮荒凶兽，突然睁开凌厉双眼，翻身而起，像是要破体而出。

“咝！”

面对如浪潮一般涌来的刃气，杨洛反而身体一震，面色痛苦地扶住胸口。但除了他身后不远处的费宁，谁也没有看清这变化。

“啊……”磅礴刃气吹得头疯狂飞舞，少年犹如崩溃一般大叫，双手渐渐握紧又张开，弯成兽爪状，面色冷厉吓人，整个人犹如一头蛰伏的凶兽，随时准备冲上去撕碎猎物。

“吼！”

“小云别过来！”少年叫道，声音中能够听出隐忍的痛苦。小云身形一滞，停了下来，呆呆地看着他，大眼睛中弥漫了湿气。

少年突然抬头，众人皆心惊，即使离他很远但还是不由得后退，这是怎样的眼神啊！金光流溢，杀气腾腾，像是妖魔，却感受不到任何妖邪之气。他的嘴角咧开，白牙森森，看上去极为噬血残魅。

胸膛中如烈火焚烧，盘踞在这里的金色能量暴动不已，充斥了全身经脉。身体被灼烧，脑袋炸裂一般疼痛，连理智都变得模糊。

“啊……吼！”他大叫，声音到最后却变成了诡异的兽吼。

“滚开！！”金光冲天而起，爆炸开来，然后，只见一只金色巨爪探出，抓向浩瀚刃气。这巨爪硕大，五趾如钳，骨节暴起，看上去极为可怖狰狞。

“嗡！”就在这一瞬，巨爪与刃气相撞，出令人耳膜震痛的声响。

众人抬头，但惊愕地现，那磅礴刃气竟停在了杨洛眼前，离他不足一丈之远，被金色巨爪死死钳制，无法伤害到他分毫。顺着巨爪看去，那是两条长满了金色鳞片的长臂，极为粗壮，延伸到杨洛的肩头。

他浑身被金光笼罩，双眼中金火燃烧，像是浴火的兽王，满是杀伐之意，却不见邪恶阴暗气息，矛盾却强大，不辨正邪。

“这……怎么会如此？！”有弟子暗暗咽了一口唾沫，结结巴巴道。

“……难道他是妖物所化，此时现了形？！”还有人惊道。

此话一出，旁边的人都白了脸色，看向杨洛的眼神多了一丝异样的疏离。

“你可别吓我们，如果真是妖物……”

李骁听得众人的议论愈来愈过分，不禁脸色骤冷，将长戟重重戳在地上，转头斥道:“休得胡说，他这般变化明明是真气所致，并非实物，不要跟妖物混为一谈。再让我听见这等议论，就别怪我做同门师兄的不客气！”

他的气息陡然攀升，令人心悸，一众少年连忙闭了嘴，垂头不敢再多言。

费宁亦是瞪大了眼睛，短暂震惊之后，若有所思。

杨洛望着这两条完全变了模样的手臂，心中的动荡远大于其他所有人。他感觉体内充满了力量，但自己却无法完全掌控这力量，这种感觉真不好受，包括之前神秘出现的黑色能量，最后又如洪水般退去，不留痕迹。

此时，他仿佛又置身于那座恢宏大殿……天地茫茫，悲怆肃杀，蛮荒巨兽翱翔于天，它的怒吼撼动这片空间……孤独、荒凉，它不知已经存在了多少岁月，虽然只是一道影像，但仍然在岁月长河中存留，不减威武。如果真的存在于现实，怕也是最顶尖的妖物吧，杨洛想道。

“龙麟诀、龙麟诀……”

龙麟……便是这古兽的称呼么？

“弹指间唤使龙麟，即是初成；使之作战如自身，即为小成；可身化龙麟即为大成；身化真龙，即达巅峰之境。”

“身化真龙？！”杨洛艰难地重复着这几个字，恍如梦境。据传说，唯有极其古老的远古时才有真龙出现，他不知道龙到底长什么样，只知其身形如蛇，可上天入地下海，无所不能……但这终究是传闻罢了，谁也没有见过。

退一步讲，即使龙真的存在于现今，可是身为人，又如何变化为龙……

其实，他的想法未免显得过于狭隘了，道界之大，无奇不有，令常人瞠目结舌之事在强者眼里也不过如此，身化真龙之事未必不可实现，只是他不曾接触过这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