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宫里失窃了些东西,带几个人回去问问看是谁手脚不干净。”
皇帝往外走,路过皇后身边的时候停下来:“佘新楼二十年没动,是因为你想让他做最重要的那颗棋子,可七德动了他就动了,是因为当年的事有了些眉目对不对?朕可以掌控天下,难道对这宫里的掌控还不如你?朕还没玩够,你可千万别失去了继续玩下去的兴致。”
说完之后大步离开,而皇后则软倒在地上,哪里还有什么骄傲。
她听到了一阵阵哀嚎声和求救声,可她能做什么?邱长海被廷尉带走,韩唤枝连她都敢动还有什么不敢动的,只不过是个内侍总管而已,这些年暗地里有多少人是韩唤枝一个一个除掉的。
皇帝走到半路的时候忽然停下来,侧头看了看韩唤枝:“你看出来了?”
“是。”
韩唤枝垂。
在皇后要站起来的那一刻,皇帝忍不住要动,如果皇帝动了就只能是一脚踹在她脸上,所以韩唤枝先动把皇后按了下去,韩唤枝可以背一个骂名甚至是罪名,这事宫里人终究会传出去,可皇帝若是那一脚踹在皇后脸上,无论如何对皇帝来说都不体面,皇帝不体面,那就是大宁不体面。
韩唤枝可以不体面,皇帝不能,大宁不能。
“朕的脾气似乎有些压不住。”
皇帝叹了口气。
韩唤枝有句话几乎脱口而出,幸好忍住......他想说,那是因为陛下你有了在乎,新的在乎,他如果说了就是擅自揣测皇帝家事,揣测皇帝心事,沈冷是不是当年的孩子还没有定论,皇帝可以偏着他护着他,但韩唤枝这个做臣子的不能,他必须客观公正。
“泄一些也好。”
皇帝道:“去做你的事吧,朕也乏了。”
韩唤枝垂:“臣遵旨,陛下......保重身体。”
皇帝想了想:“身体确实要保重,还得把丢了的骑射捡回来才行,明天下午朕要出长安去桦梨围场,你随行吧。”
“是。”
韩唤枝垂着头,等到皇帝离开之后才松了口气,他知道陛下直到现在为止都压着宣泄的欲望,这么多年了,陛下忍的多辛苦?可诚如陛下所说,陛下对皇后的惩罚和折磨就是让她活着,然后时不时让她觉得自己抓住了一丝希望,才看到一些光明然后就被碾灭,一次一次。
没有谁比韩唤枝更清楚,陛下从来都没有把皇后那些所谓的阴谋诡计看在眼里,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没有意义。
浩亭山庄。
沈冷蹲在门口看着那两个空碗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一直到韩唤枝进门他似乎都没有察觉,依然在盯着那两个空碗看,他有些不明白,皇帝真的很喜欢吃面?以至于会忍不住吃了他碗里一口?
他当然看见了,所以才会迷茫。
那可是皇帝。
而沈冷自然无法想象的出来,皇帝想尝尝他碗里的滋味,要尝的不是面的滋味。
“想不通?”
韩唤枝走到沈冷身前停下来,沈冷抬头看着他:“想不通。”
“那就不要去想了。”
韩唤枝似乎有些疲乏,在院子里石凳上坐下:“陛下当初也是在军中一战一战厮杀出来的,所以很喜欢和他性格差不多的年轻人,或许陛下觉得那是自己曾经的回忆,你不要去多想什么,只需记住,陛下是真的很在乎你们这些年轻人,如你如孟长安,亦如当年的海沙武新宇。”
沈冷释然,如果是这样那就没什么可想的了。
“还有面吗?”
韩唤枝问。
沈冷摇头:“真的没有了。”
韩唤枝从袖口里把手伸出来,手里握着一捆挂面:“我这里有。”
沈冷:“......”
他起来把挂面接过去,一边往厨房走一边说道:“你可能是我见过的最寒酸的三品大员。”
“等下。”
韩唤枝忽然叫住他,从口袋里翻出来两颗鸡蛋递过去:“忘了这个。”
沈冷:“请问韩大人,这深更半夜的你从哪儿找来的挂面和鸡蛋?”
韩唤枝道:“刚才路过你隔壁孟长安住的那个院子的时候进去转了一圈。”
沈冷:“浩亭山庄这些别院的厨房里挂面和鸡蛋是标配?”
韩唤枝:“你能不能快些?”
沈冷仰天长叹:“我就是来煮面的吗?”
就在这时候刚刚得到消息说山庄出了事而赶回来的孟长安进门,看到沈冷和韩唤枝后才松了口气,他对韩唤枝抱拳施礼,然后看了看沈冷手里的挂面和鸡蛋:“饿了?我去煮。”
韩唤枝没解释,谁煮不是煮,反正他是不会煮,世人皆说韩唤枝无所不能,可谁知道他唯独不会做饭。
大概一炷香之后孟长安从厨房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碗出来递给沈冷,沈冷摇头指向韩唤枝,于是孟长安沉默了一会儿,鼓足勇气似的问了韩唤枝一句:“如果,有别的什么替代,是不是可以不吃面,比如......一碗热粥?”
韩唤枝倒是无所谓,接过来看了看那碗里,哪里是粥,像是一碗面糊。
“你这粥的原料......”
孟长安抬头看天:“别怀疑,就是你提供的。”
韩唤枝哦了一声,看着那碗:“难为你了。”
孟长安依然抬头看天:“也难为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