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在求立掌权的,其实很大一部分都是当初从中原逃难到此处的楚人,甚至连南越当初也是楚地,之所以大宁没有直接征服,不是大宁武功不如楚,而是大宁觉得麻烦,留着南越等小国年年如数送来敬供多好,不用养民,收入也不错。
直到大宁水师初立,已有海外一战之力,南越这地方其实留不留已经意义不大。
逃至求立的楚人建立了国家,所谓求立皇族归根结底也是楚人,当年楚败将张遵率领七千败兵第一批到了南越这片地方,投靠在求立一位藩王手下,那藩王姓阮,后来张遵觉得这些当地土人连文字都没有,音律也不全,礼仪更是令人耻笑,完全就是一群未开化野蛮人,如此荒蛮之地何不据为己有?
当时张遵已经拜那位求立藩王为义父,也改姓阮,后来征战,为了更容易被当地土人认可,所以阮这个姓就一直没有改回去。
时至今日,其实求立人还保留着很多楚时候的习俗,都是张遵那批人带过去的。
比如封坛埋酒。
这一风俗,大宁南部依然也有。
家里若有小孩降生,如是女儿,便封住几坛酒深埋地下,待女儿出嫁之日取出与众亲朋好友同饮,名为女儿红。
求立人也有这习惯,不过他们对坛子这种东西更痴迷,楚人一般用来养酒,而求立人坛子的用处就多了,求立人愿火葬,认为火能净化人的灵魂,火葬之后也封坛埋在地下。
所以此时此刻,杜威名和王阔海看着船港后边封着的那些坛子犹豫不决。
“开不开?”
“开吧,若是酒,应该都是陈年老酒了,想想那滋味就让人流口水。”
“运气好了开出来酒,运气不好开出来求立人一个老祖宗。”
“我来吧。”
王阔海蹲下来,大手一拍,啪的一声封土被拍碎,酒香四溢。
“运气不错啊。”
王阔海咧开嘴笑:“总不能求立人把酒坛子和老祖宗坛子放在一块吧,这些可能都是酒了。”
他又连着拍开三五坛,都是陈年老酒,几个人顿时乐开了花,这酒封坛的时候是满的,如今还已经有一巴掌还多那么宽的一截空了,说明这酒封存的年头至少超过三十年。
“这是个悲伤的故事。”
杜威名一捂脸:“三四十年的陈酿,姑娘这是没嫁出去啊。”
“又不是所有封酒都是女儿红。”
王阔海瞪了他一眼:“往好处想,万一是封了酒就忘了呢。”
“那更悲伤......”
两个人舀一口酒尝了尝,那味道真是没法形容,几十年的老酒了,回味无穷。
沈冷从远处走过来,离着好远就闻到酒香:“你们把谁老祖宗挖出来了。”
杜威名:“......”
王阔海:“突然不想喝了。”
沈冷笑起来,看着那酒道:“求立人酿酒用的还是楚人的方式,古老的很。”
“古法酿酒更好喝?”
“当然不是。”
沈冷道:“这么说可能会卖的更贵一点。”
他也舀了一口尝尝:“当年楚人北征草原的时候,那位楚国少年将军洒酒于河水中,本是楚皇御赐的美酒他不愿独饮,于是想到这个法子,士兵们喝了河水,便相当于与他同饮。”
王阔海吓得抱着酒坛子往后一退:“这里只有海,将军你要是洒酒于海?”
沈冷叹道:“回头真的得把你送到小学堂里从头念书了......都洒在海水里了,我们还没喝,都被鱼喝了,你当我傻?”
王阔海想了想:“也对。”
杜威名:“对个屁哦......将军也就逗逗你,海水能喝吗?”
沈冷哈哈大笑:“收拾一下,看看酒能不能分给大家每人一碗,是时候去找阮青锋做个了断了,如今求立北部海域还能打的就一个阮青锋,两三万人,几百条船,再把阮青锋摆平了,这广阔海域便任由我大宁百姓驾船遨游,大宁的战兵也能从求立北疆一口气杀到求立都城去。”
王阔海和杜威名立刻精神起来:“将军想好怎么打了?”
“嗯。”
沈冷道:“不过有句话说在前边,我怎么吩咐你们做,你们就怎么做,不许争执不许违令。”
“将军你说。”
“你们都留下。”
沈冷看向这两个得力手下:“每一艘伏波要想顺畅操控,不少于三十人,算上轮换,必须得五十人......十艘伏波,我带五百人出海,除了这五百人之外,剩下的一千五百人左右留在船港,我把所有的蜈蚣快船都留给你们。”
王阔海立刻就急了:“将军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自然有打算,说了你们不许争执。”
“王将军留下,我们两个陪将军你出海。”
杜威名道:“虽然不知道将军如何安排准备,可将军身边一个得力的人都不带,我不答应,王将军带人留在这就足够了,我们两个说什么也不会留下的。”
“还有我!”
杨七宝从远处小跑着过来:“我也不留下,将军去哪儿我就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