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陈冉身上有一块玉佩......”
“他娘留给他的。”
陈大伯停下来,拄着拐杖的手都在微微颤:“我没本事,家里一般,他娘生了病之后日子就变得艰难起来,我了誓,就算是倾家荡产也要把她治好,钱不够就把房子卖了,还不够,我就去卖我自己的命......可是闺女啊,我们和天夺人,很多时候夺不过啊。”
陈大伯眼圈微微红:“那天我出去上工,冉子留在家里照顾他娘,那时候他才那么大。”
陈大伯伸手比划了一下,看着那时候陈冉也就是五六岁的高度。
“可懂事了,我不在家的时候他从不吵闹,还会好好照顾他娘,他娘睡着了,他就坐在一边自己玩,一块泥巴能玩上半天。”
“那天,我回家,冉子蹲在院子里数数,数到几十我忘了,我问冉子你干嘛呢?冉子跟我说他娘让他数数,数到了再进去,还说他娘今天可有精神了,陪着他玩了好一会儿,还给他讲故事,还给他唱渔歌,还抱着他一直亲一直亲,然后把那块玉佩翻出来给了冉子,那玉佩是她的嫁妆,然后他娘就对冉子说,冉子啊,娘累了,你去院子里玩会,娘睡一觉,你数到一百,到一百娘睡一觉醒了给你蒸大白馒头吃。”
陈大伯看了高小样一眼,即便已经过去这么多年,高小样依然在陈大伯的眼睛里看到了恐惧,无边的恐惧。
陈大伯低下头:“我吓坏了,我知道出事了,我冲进屋里,冉子他娘已经走了,冉子还在院子里喊,说爹你别吵了我娘睡觉,我娘说她想睡一会儿,你快出来。”
陈大伯声音有些沙哑:“我抱着他娘哭啊,冉子就跑进来看,他不知道他娘怎么了,小孩子懂什么,他也跟着哭,家里有那么一个人在,病怏怏的,可那是念想,人没了,念想没了。”
高小样深吸一口气,使劲儿,再使劲儿,她觉得窒息。
“后来呢?”
“冉子哭的止不住,喊他娘起来,我劝不住......冷子正好在外边路过,脏兮兮的,他应该是饿的狠了出来找吃的,听到哭就跑进来,手里拿着半个不知道从哪儿捡来的馒头,也许是别人吃了一半掉地上的,还有土呢,他看着冉子哭就把馒头掰了一半给冉子,冉子把那馒头打在地上了,他把另一半也给了冉子。”
陈大伯继续往前走:“冷子说,你别哭了,哭多了就会饿,现在馒头没了,你饿了怎么办?”
他笑了笑:“你说也奇怪了,冉子听到这话就不哭了,可能他也怕饿?”
高小样咬着嘴唇,咬的很用力。
“再后来冉子就整天跟在冷子屁股后边,可能他觉得冷子有馒头,他娘说醒了给他蒸大白馒头吃。”
陈大伯一边走一边继续说话,老人的话总是会显得啰嗦,并不自知。
他走了一段后才现高小样没有跟上来,回头看,见高小样蹲在地上抱着头在啜泣,陈大伯楞了一下,连忙过去劝,高小样抬起头的时候已经哭的满脸都是泪水。
医馆。
沈冷拎着一包东西进来,看了看趴在那的陈冉:“饿不饿?”
陈冉:“饿啊,沈先生说让我吃点清淡的。”
沈冷:“那操蛋了。”
他打开拎着的油纸包,从里边取出来一大块熟肉,还有看起来金黄酥脆的烧饼,他把匕翻出来切下来一块肉塞进烧饼里,一口咬下去,那香味仿佛顺着烧饼的缝隙往外喷一样,肉香和烧饼的香味混合在一起,对于饿了的人来说难以抵挡。
陈冉砸吧砸吧嘴:“给我夹一个。”
沈冷:“你吃点清淡的。”
陈冉:“你以为我是茶爷啊,出去找人问哪有青蛋卖......你应该在家里闭门思过才对,你都敢抗旨不尊了,难道我还不敢吃点肉?”
沈冷把手里的烧饼放下:“那你少吃点肉,意思意思得了。”
陈冉点头如捣蒜。
沈冷把烧饼掰开夹进去一块肉递给陈冉,看了看自己咬了一口的那个烧饼:“我其实不饿,咬了一口你嫌弃吗?你要是不嫌弃把这个也吃了。”
陈冉正饿着:“我小时候还少在你后边吃屁了?我嫌弃你?给我给我。”
沈冷把那咬了一口的烧饼递给陈冉:“我对烧饼夹肉真的没有什么太大兴趣,干干巴巴的,你吃你吃。”
陈冉三口两口干掉一个,然后就看到沈冷慢悠悠的把剩下的两大块肉拿起来,把两大块肉里边放进去一个烧饼,那家伙满足的笑了笑:“我对烧饼夹肉没有兴趣,我对肉夹烧饼有点兴趣。”
陈冉:“你大爷......”
沈冷咬了一口肉:“羡慕你,一口下去能咬到烧饼也能咬到肉,我一口下去,烧饼在哪儿硬是没咬到。”
陈冉:“真不要脸。”
沈冷一本正经的说道:“人不要脸一时爽,一直不要脸一直爽。”
还挑眉眨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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