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打仗……”方清峰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觉得是这么个道理,怪不得这镇上都没什么人,原来都收拾东西避难去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酒馆应该是没什么人的。
万凡没想到这一点,进门的时候看里面空荡荡清寂的模样先是惊了一下,然后咋咋呼呼的喊了一声“有人吗?”
人是肯定没有的,方清峰正想这么说,从柜台里颤颤巍巍的冒出一个脑袋来,白乱糟糟的,口中正叼着一只饼,抱着自己的脑袋哭鼻子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他应该是一个快七十岁的老人了,这样哭哭的方清峰一脸懵逼,与万凡相视看了一眼,问道“这酒馆是您开的吗?我们要住宿。”
那人这才敢往这边瞧上一眼,见方清峰有佩剑,立刻又缩回柜台里面“军爷,军爷我这是小本生意,不赚钱的,是祖上留下来的产业,就剩这么一个酒楼了,军爷别砸,可别伤到我们小老百姓。”
万凡瞅了他一眼,把他身上的佩剑给摘下来连同自己的扔了出去,这才过去柜台那边用很大的声音说“掌柜的,我们住店。”
那老头子吭也不吭一声,抱着脑袋一身肮脏衣裳蹲在柜台的犄角旮旯里啃一只烧饼,方清峰看了有些莫名其妙“他应该不是这家酒楼的掌柜。”
万凡“哦?为什么,他刚刚说了啊,这是他们家祖上留的产业……”
“听他瞎胡诌吧。”方清峰指着那老头子的脚后跟,脚上是一双穿烂了的破布鞋,拖拉着地,怎么着那双鞋也有几年的历史了,那人脚上都是厚厚的茧子,他……应该是一个老乞丐了。
“他是个了疯的乞丐,这酒馆原先的主人应该已经卷铺盖跑路了”方清峰道,他拉着万凡往阁楼上走,去寻一个干净的铺子先睡上一晚,万凡任由他拉着自己的衣袖,似乎不太在意这样亲昵的动作。
方清峰就白白吃了别人豆腐,万凡总觉得那个老头子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便一步一回头的跟着方清峰上楼了。
那个蹲着吃饼的老头子看着他俩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眉目微微舒展了些,还有嘴角缓缓勾起来的笑,十分阴森,就跟他手上那张霉的饼一样,他整个人都显得格外的不对劲儿。
“这很像话本子里说的故事那样。”万凡道“两个人入了空无一人的小镇上,住在杂乱肮脏的酒馆里,到了晚上百鬼夜行,被怨气极深的女鬼扒皮抽筋吃了心脏,血涂上墙。”
方清峰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你怎么跟落世千一样幼稚?这故事他整日的编来吓唬我。”
“你怕鬼?”万凡好像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一样,忍不住想嘲笑他一番。 方清峰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瞥了他一眼,手上抖着一个不知道多久没睡人的床单,道“不过我听到的故事都是书生上京赶考,过了一个荒废的寺庙,往里头住上一夜,便会遇上漂亮的女鬼,运气好点的,
便等高中状元,回来娶了做妻子。”
“你听谁讲的?”万凡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新鲜的说法,娶一只鬼做妻子,以往他听到的鬼都是吃人心脏挖人血肉的。
“世千讲给我听的。”方清峰冷声道“他吓唬我的方式多了去了,这是我小时候听了,大一点他就换方式吓我。”
“比如?”
“呃……他会骗我去惹门主生气。”方清峰一脸无奈,是了,那时候他几乎天天挨鞭子……难道还有比这更恐怖的事吗?有,程辰澈死了那件事。
几乎这之后,方清峰就很少被什么东西吓到。
“你喜欢听故事?”万凡又开口嘲笑他,站在那里一个一米八五的男人居然喜欢听人讲故事,怎么跟一个孩子一样,他好像又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方清峰已经铺好了床铺,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现在天色还早,要不然我把我听到的挑个最恐怖的讲给你听?”
万凡摇头,表示“我才没那么幼稚。”
“不要听?”
万凡稍稍动摇了些“好吧,我就姑且听一听你小时候那些把你吓傻了的故事。”
方清峰收拾好东西,从随身的包袱里拿出两盒糕饼来“没有茶水,将就着填填肚子吧。”
万凡就做出一副很乖巧的样子,实则是累到懒得在动弹,听方清峰讲那个书生和女鬼的故事。
这其实是一个老掉牙的故事了,万凡没听过是因为他本身不喜欢听那些杂七杂八的故事,有这会儿子闲时间还不如去看点儿野史有意思的多。
但他今日是想听方清峰讲以前吓到他的故事。 就是一个书生上京赶考,路上下了大雨,他不得已敲了敲自己乘坐的木轿子,敲着却有哗啦啦的纸张的声音,隔窗往远处往,是雾蒙蒙的山,连山影的轮廓都瞧不见,外头潮湿的空气让人闷的十分不舒
服,他就喊让轿夫停轿。
轿夫说这附近有个娘娘庙能避雨,先下下这么大的雨轿子也不能落地啊,书生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自己这时候下了轿也没处去,就勉强应了说到哪庙里住上一晚。
轿子摇摇晃晃还滴着水往前走,书生不晓得,那便是一个纸糊的轿子了。 那轿子在街头停了有数十年了,只拉到了书生这么一个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