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税监呈递上来的奏疏,月港去年收税不到三千两,而据锦衣卫报,你郑家在月港今年半年单茶叶一项目就走私额度达三百万两!郑芝龙啊郑芝龙,你们郑家可真肥啊,朕的盐税收入一年也不过才百万两,竟比不得你郑家一丁点。”
朱由检这话一出,让郑芝龙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忙匍匐在地:“陛下勿听他人谗言,微臣虽是海盗出身,经商出海也是郑家本业,但从未敢行走私之举,皆是通过海防馆走的正经买卖,取些薄利谋生而已。”
“通过海防馆走的正经买卖,海防馆只怕现在就成你家开的了吧”,朱由检说毕就突然指着郑芝龙怒吼一声:“郑芝龙,你别以为朕不敢杀你!现在,你但凡有一句敢欺瞒朕,朕就让你同尚可喜一样,在洪武门外被五马分尸!”
郑芝龙听朱由检这么一说,也想起来在洪武门前看见的一幕,吓得忙又给朱由检行大礼,且也知道自己此刻只怕越是遮掩越是容易激怒陛下,还不如直接坦白:
“陛下息怒,微臣不敢欺瞒陛下,微臣的确走私些货物,但微臣都是为了我大明海疆的长治久安啊!陛下请细想想,如若微臣不如此做,将何以养水师,何以为陛下在抗击建奴之时不必顾忌海疆之危,微臣从未向陛下要过一分军饷全赖此中之利,还请陛下明察!”
砰!
朱由检将一茶杯摔在了地上,吓得郑芝龙忙本能地后退了一下:
“陛下缘何指着微臣,微臣说的可都是事实啊!”
朱由检挤出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来,拍了拍郑芝龙的肩膀:“起来吧。”
“谢陛下!”
郑芝龙有些胆怯地站了起来,他现在不敢看朱由检那一脸杀意地笑容。
他知道他刚才的话有顶撞朱由检的嫌疑,因而他有些担心朱由检会不会一怒之下杀了他。
“你说得对,朕好像是还得感谢爱卿,感谢你未投靠建奴,未让朕的后方海疆大乱,但郑芝龙,你别以为你这样就威胁得了朕!朕之抗清大业从未靠你们郑家一点,但现在朕依旧可以收拾你们郑家”,朱由检说着便又道:“朝野中不少有人谏言重启海禁之策,甚至谏言朕将沿海三十里居民迁居内地,以杜绝郑家富可敌国之危,朕觉得他们说的很有道理,虽说这样让沿海百姓狠了点,但似乎朕的朝廷也不会在受制于你们郑家。”
“陛下不可呀!微臣从未想过制约朝廷,微臣也制约不了朝廷,但若重启海禁只会重现倭寇海盗之乱!再说,陛下既然有意征收关税,又何必要禁海”,郑芝龙着急地大喊了一声。
他郑家虽说海上势力极大,但所依托的是闽南沿海地区的人力财力物力支持,一旦朝廷按照陛下所说的方式禁海,那么他郑家也就成了无根之萍,只能流落海外,而且利润将减少一大半,甚至是生存不下去,毕竟大明市场才是海外贸易最大的市场,一旦大明关闭了这个市场,贸易规模将大幅度缩水,他郑家也就没有了生存根基。
朱由检走到郑芝龙面前来:“知道制约不了朕就好,离了朝廷的支持,你郑家拿什么跟红番鬼斗,还有佛郎机人!郑芝龙,朕不是不让你们郑家活,朕知道你郑芝龙没有野心,但朕是大明帝王,有重振大明之决心,朕不希望卧榻之侧有他人酣睡,你明白还是不明白?”
“明白,微臣明白”,郑芝龙现在只得乖乖地顺着朱由检的意思回话,他也知道自己和大明朝廷不能撕开脸,自己虽强但也离开不了朝廷的支持,但他也不愿意就此把海洋贸易这里面的大部分利润让给朝廷,这毕竟是他经营了几十年的心血,而且即便是他个人愿意,他背后的整个郑氏集团的人也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