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清说道:“是的。夏叔叔你说的对,我所有的不光彩都会被人挖出来。然而我的光彩还少吗?“
夏博阳兀得怔住了。他对牧清是很了解的。牧清小时候仗着家族势力在酆都城惹是生非,处处惹人厌。长大了也没留下什么好名声,为了一个叫芳晴的姑娘搞得酆都城满城风雨,再加上青山谷战役中牧文远父子的辉煌战果,所以他知道无论怎么粉饰牧清的过往恐怕也调和不了牧清在世人心中浪荡不羁无恶不作的小恶棍形象。但是他不准备放弃:“你的光彩确实不少。但是你不能放弃每一个改过自新,重塑形象的机会。比如这次交换人质,你就不应该撕票。”
“恰恰相反,我觉得这次必须撕票。”牧清振振有词,“我短期的目标是打败张顺盖斯,中期目标是干掉易枫和巴德国王,未来是要掀翻教廷。而这些目标中,张顺是第一座山,我必须翻过去。这座山要是翻不过去,后面都是空谈!张顺这个人我太了解了,他只有两个软肋,一个是易枫,一个是张秀。只要杀了张秀,张顺一定会暴跳如雷方寸大乱,他会拼了命的猛攻海老山。你们都知道的,我们只有七千三百五十人,张顺有多少人呢?整整六万人。正直和善良可不会保证我们赢得战争的胜利。这场仗,非用奇谋不可胜。”
夏博阳、黄直以及仇大海,这三个人是严重反对牧清撕票的。此时听了牧清的说辞,他们沉默了。正如牧清所说,选择光明正大的决斗,海老山毫无胜算。其实他们三人都清楚,正直和善良,也许会给海老山带来灭顶之灾。但是,为了胜利就可以不择手段,放弃做人的底线吗?
夏博阳不想放弃。他说:“等我想想,会有办法的。”他在聚义厅里焦躁的来回踱步,他内心深处并不在乎张秀是不是死掉,而是在为牧清考虑未来的路。
“办法恐怕没有了。”牧清说,“你们知道的,依照我的本意,三天前我就想割了张秀的人头送给张顺,我根本不在乎张顺是不是会拿五万斤粮食交换他的弟弟,因为只要打败张顺,整个青山谷都是我的。后来之所以想要赎金,就是要做一下符合土匪身份的事情,另外我想让易枫知道,我回来了!“
黄直也坚持己见。“你要相信,我们大家都是为你好。你说的虽然有一定道理,但是有道理不等于有真理。你的选择将会决定很多人的命运,你必须慎重。夏叔叔不希望你以后为了这事后悔。我也如是。“
“我会后悔什么呢?你们无非就是担心名声和道德。名声和道德确实很重要,但是生存更重要。再者说,我不认为杀一个张秀就是违反道德和人性了。我现在……不对,我们所有人现在是什么身份,我们现在是土匪诶。土匪打家劫舍,土匪绑票,有什么不对?这就是我们作为土匪而应该做且必须做的事情。”
“强词夺理!!”
“胡说!”
夏博阳和黄直异口同声。
牧清摊开手。“好吧。你们说我胡说,我说你们胡闹。再这么争执下去总也没个结论。这样吧,我们都听范老的,这里面他年级最大,见得世面也多。关于是不是撕票,他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如何?”
“同意。“所有人都这么回答。
牧清眼巴巴看着范瞻。他觉得范瞻一定会支持他,因为范瞻也是一个老而成精以结果为导向的人。最主要的是,他是丹特人,对人命一贯看得寡淡。他觉得他稳操胜券。然而,范瞻一开口就无情浇灭了他的渴望。
范瞻说道:“我也不同意撕票!”
“太好了。“夏博阳和黄直齐声拊掌赞叹。
“你说什么?”牧清瞪圆了眼睛,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居然不同意?”
伽蓝也惊讶。“师傅,你想什么哪?”
范瞻笑呵呵说道:“身为海老山最高领导人,小牧清你要是做出撕票的事情来,以后谁还敢投奔你?你的过去也许糟糕,但是你以后一定要光彩照人!就从现在开始做起。“
“可是……“牧清还想辩解。
范瞻竖起一根手指在唇边,示意牧清不要说话。他说:“世界上还有很多种杀人的办法。人们都会去咒骂刽子手的冷血无情,却往往忽略了刽子手只不过是忠实的执行着杀人的命令。而那些布杀人命令的官员,大多时候还会被歌颂,因为他们颁布的是法令!我说的这些,你听懂了吗?”
范瞻有意无意、若有所指地看了看牧清身后的封忠。
这个举动,很轻微。但是牧清懂了,他明白他自己要去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