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清眼角抽搐了三下，他忽然觉得今天的场景简直就是当日青山谷地牢里的翻版。不同的是，当时面对他的倔强，柴东进屈服了。而现在，他也要屈服吗？他抉择是什么。要不要留下易云天的性命。如果留易云天活命，目的是什么？能达到什么效果？让天下人认识他的博爱？去他娘的博爱吧，易云天和易枫耍了那么多阴谋诡计，他凭什么饶恕易云天？可是……像易云天这样一个忠心耿耿不可多得的人死在他手里，是不是要早天谴？

牧清心中陷入了一种强烈的挣扎情绪。他向前慢慢走动，最终在易云天身前站定。他动作缓慢的从箭壶里取出一支射虎毗箭搭弦上，慢慢地拉、慢慢地拉，直到满弓如新月，弓弦上响起了嘎啦嘎啦满负荷的声响。

长弓之上，毗箭在弦。牧清对易云天说道：“死则死矣，何必顽强如斯！死则死矣，何必奋命如斯！“他将箭尖对准易云天眉心，”你能生出易枫这种儿子，不是易枫的不幸，是你耻辱。易枫于你，万不及一！”

“易枫不是我儿。“易云天试图站起来用短刀攻击牧清，但是因为双腿受伤实在太重而没有成功。”他是我的侄子！你不要污蔑枫儿……不对，定国公。“

“好吧，侄子就侄子。”牧清笑了两笑之后，脸色变得极其严肃，“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投降不投降？”

易云天举目再次望向天空，柴东进对他微微点头。他满意这个结果，于是对牧清喊道：“不降！”

说罢，易云天奋起残躯，身体猛然站起，用口中叼咬的短刀瞄准牧清咽喉，从左向右的斩击。

牧清轻松躲过易云天这困兽一击。他终于有了决断，说了一声“何必呢。”然后他手指轻抬，射虎毗箭击出最后一击。长箭自易云天前额前刺入，自脑后穿出。脑前留一段箭羽，脑后留一段箭尖，箭尖之上，有红白的脑浆在缓缓流淌，流淌着忠义之血。

恩泽历1422年10月18日，易云天在霞云岭战死。

牧清感觉自己手中的长弓分外沉重，他为易云天的死亡感到惋惜。如此忠烈之人，不遇明主，是易云天的错，还是易枫的错，有谁能说得清楚？

在这世间，多少才华之士，用忠心和才华去迎接悲哀。谁的错？

夏博阳拍了拍牧清肩膀。“这一战，终究是我们赢了。”

牧清情绪萧瑟，他环顾左右试图寻找黄直，但是黄直早已不在身边。“但我觉得，我输了。”

“你是说黄直吗？”夏博阳劝慰牧清说道，“他和所受教育和背景都不同，你的想法他一时接受不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慢慢磨合就好了。”他看了一眼那些因为和玄甲军搏斗而死去的士兵，“死了这么多人，确实非常遗憾。我希望你下次不要再用这么激进的方法去测试战力。不过，经过这一战，我倒是觉得玄甲军终究是大敌。我们必须抓紧练兵。“

牧清点头表示赞同。“请夏叔叔把今日战斗尽快做个复盘，让仇大海、封忠以及陆谦，还有……“

“还有黄直。“夏博阳笑着对牧清说，”放心吧，他没走。他回到队伍最后生闷气去了。“

“没走就好。“牧清安了心，“要让所有士兵以玄甲军为榜样进行重点操练。”

“这个交给我吧。你安心到四方城与慕容恪去谈判。尽量多争取一些时间，如果明年春天与易枫正式开战，那才是最好的结果。”

“我尽量吧。”

牧清一句话没说完，天空中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啊！柴东进你不得好死。”

天空上，蝠龙兽上。柴东进手持血淋漓的七星宝剑，他用其在小池春树胸口上连续捅了三剑。然后一把将他从蝠龙兽上推了下来。然后对蝠龙兽骑手大声说道：“快速飞起来！去死人涧。快快快，快飞离射日神弩的射程。”

这一幕生的太过突然。夏博阳和牧清看到小池春树从空中一头栽下来，他们同时大叫一声不好，“不好！中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