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清久久不言。黄直又对牧清附耳阵阵,主仆二人一个面容极其凝重,一个面容看似稳重。
商景然见之,心中不禁一喜。他笃定牧清不长于数数计算,于是再次出言讥讽诘问:“只谈珠算。少侠可否?”
牧清笑着回答说:“可。”
文雨馨和莫少轩听闻之后,面面相觑。牧清还会珠算?
商景然将文雨馨和莫少轩表现出的惊讶表情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丫鬟和伴读竟然会对主人表现出的珠算之能流露出疑惑,这说明了什么呢?只能说明牧清是在自吹自擂。
商景然心中有了计较,他想要牧清出丑。于是对牧清说道:“既然少侠也懂珠算,那么你我比一比可好?”
牧清想也不想地回答:“好。”
黄直又对牧清附耳说道:“你别闹。对方连怎么比都没说,你就说好?“
牧清故意瞪了黄直一眼,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语气轻慢黄直。“少爷我天赋异禀,想怎么做就怎么做,需要你操心吗?“
这样的责骂,黄直已经比较熟悉了。他仅仅通过语气就判断出牧清要犯坏,他在给商景然下套儿。于是他配合牧清的演出,像所有仆人一样,低眉顺眼地对牧清说道:“少爷,我知道错了。您骂的对。”
商景然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对牧清更加鄙夷了。所有的公子哥都像牧清这般刚愎自用,往日里下人们陪之玩耍故意输给他们,慢慢养成了他们天赋异禀的虚假自信。商景然认为牧清就是这样的人。
此时,牧清说话了。他对商景然说道:“你准备怎么比珠算?”
商景然不说话,转身走到柜台西侧一架立柜边,不紧不慢地打开柜门,在里面挑挑拣拣之后,抱着一摞账本来到牧清身前放下,说道:“这是翠微居近十年的账本,你我各取五年账册,一炷香为限,先算出账目者胜,如何?”
十年账目,有出有进,那得多大的工程?一炷香算出来,无异于天方夜谭。就连文雨馨和莫少轩也是摇头。莫少轩低声对文雨馨说道:“这个比试很难。我想,就是商伯自己恐怕也很难在一炷香时间完全计算出来。“
文雨馨说道:“我同意你的看法。我想,商伯这是故意逼牧清。你说牧清会同意吗?”
黄直虽然知道牧清在给商景然做局下套,可是听到商景然这样的玩儿法,他就十分担心了。非常惶恐牧清脑袋一热,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于是,还不等牧清说话,他就再次对牧清附耳说道:“账目是翠微居的——商景然是掌柜的——本就熟悉,你和他比算账本就是不占优势了。另外,珠算非你所长,干嘛以你之短,对他所长?如此做,殊为不智。我不同意你做这个比赛。“
黄直好言好语,换来的又是牧清的大声呵斥。“大胆狗才,你还敢替主人决断?我要不要比赛,用你管?!滚蛋,滚一边去。”
黄直悻悻而退,垂手立在一旁。他知道牧清用这么重的语气骂人是表演给商景然听的,他也知道牧清每有惊人之举,总能在意想不到的时候一鸣惊人。就像两人被囚时他使用的通灵术,就像三河口决战时大雾漫天的判断,牧清那一次错过?念想到此,黄直也就不说话了。只是,他猜不明白牧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商景然只觉得牧清刚愎自用,就像所有的纨绔子弟一样,不纳忠言,不听奉劝。于是心中又定了几分。他适时地对牧清说道:“既然少侠想和我比试珠算,那么总得挂一些彩头。不知少侠可有闲散银钱?”
“八十万恩泽币,够吗?”
啪!牧清从怀中掏出厚厚地一摞票据。每张票据上面都有光明教廷的签章印记,单张票面金额是十万。八十万之数,只多不少。
众人皆惊。“八十万?!”
文雨馨和莫少轩此时心情极为复杂。他们知道牧清现在有钱,拿出八十万恩泽币不算什么难事,但是八十万恩泽币毕竟不是小数目,即便对于牧清而言也是巨款了。牧清现在带兵打仗、攻城略地处处需要钱,他们也不想看到牧清拿钱打水漂,去赌一场明知结局是输的赌局。他们两人四目相对,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哭丧。商景然若是赢了,有了这笔钱,自然就可以渡过难关。可是假如牧清输了,以后跟商景然以及相关人的合作难免矮一头,这可如何取舍呢。另外还有一点,牧清拿出八十万,商景然也得拿出对等的金钱才能将赌局进行下去。翠微居如今经营困顿,五个月的收入只有三十二万。八十万相对于商景然来说,也是巨款了。他用什么对应?
莫少轩自认为想到了根因。他对文雨馨说道:“怪不得牧清敢赌,他是想用一份商景然承接不起的赌注把商景然逼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