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娘真是福薄,年纪那么轻,就……奴婢还记得小时候表姑娘最喜欢跟着夫人,虽比夫人小了十岁,可您俩真要好,说不是亲姊妹都没人相信。”
“是啊,在我心里她就跟亲妹妹没什么两样,可当年她家出了那么大的事,却连个信也没递给我,看来她还是怪我娘家当时没有帮扶一把啊。这么多年,她宁愿躲在一个穷山村里,过着清苦的日子,也不向我求助,若不是,若不是……”老夫人抽出帕子,按着眼角,声音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夫人别伤心了,逝者已去,表姑娘也算是脱离了苦海,夫人记挂表姑娘的心,表姑娘一定是知道的,要不然也不会临死前将唯一的儿子托付给夫人。”
咦,好象说的是阿离哥哥啊,柳沁顿时竖起耳朵专心的听着。
老夫人尤自沉浸在伤痛中,喃喃道:“你不知道,当阿离站在我面前,我还以为是小萝回来了,她们娘俩真像,我当时真想抱着他痛哭一场,可孩子已够可怜了,身子又不太好,我若再提起,只怕孩子又得跟着伤心一回,我只能忍着,可心里真,真堵得慌。小萝,小萝,你怎么就不能活着来见我一面呢?”
老夫人越说越伤心,也顾不得仪态了,眼泪流了满脸,柳沁见娘真难受了,忙丢下手里的饼子,爬到娘的怀里,用小手一边帮娘擦眼泪,一边安慰道:“娘,不哭,不哭,娘一哭沁儿也想哭了。”
“是啊,夫人,人已去了您再伤心也无用,不是还有表少爷吗,夫人将表少爷好好抚养长大,也可告慰表姑娘在天之灵了。”
提起江离,老夫人才振作起来,接过刘嬷嬷递的干净帕子将脸擦净,摸摸闺女的头郑重交待:“沁儿,你阿离哥哥双亲已去,又无兄弟姊妹,父族和母族也没什么人,在这个世上,可以说没有一个亲人了,沁儿,你答应娘,以后要好好待他,将他当自己哥哥一样敬重,知道吗?”
“沁儿知道。”柳沁眨眨眼睛,心里一阵酸涩,想不到那个小正太身世这么可怜啊,怪不得没一点小孩子的样儿,唉,自己以后一定要对他好点,起码要让他感受到在柳家也有家的温暖。
刘嬷嬷让小丫环打来温水,绞了帕子帮老夫人擦了脸,又重新点了膏脂施了粉,又陪着说了些别的闲话儿,总算将这个话题给岔了开去,过不久彩云彩霞也回来了,在外面听得小丫环悄悄说了老夫人伤心的事,进去后刻意找些乐子说给老夫人听,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老夫人的心情终于好转了些,问了晚宴的事,又一叠声的吩咐人去看看江离醒了没有,先送些点心过去。
柳沁自告奋勇得了这个差事,翠羽提着食盒跟在后面。
墨香院里静悄悄的,柳沁以为江离还睡着,小小声的嘱咐翠羽在院子里等,自己蹑手蹑脚的走近主屋,主屋的门帘子是放下的,柳沁掀了一角帘子,探头向里望去,没想到江离已醒,此刻正坐在外间的一张红木椅上,手持一管玉箫,眉目低垂,似乎在想着心事。
他侧对着门口,柳沁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一股萧瑟的冷意和浓浓的伤感包围着他,即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坐着,脊背仍挺得笔直,他并没有被他不幸的身世压垮,就象夜晚的那轮明月,它的伤心总是掩藏在清辉的背面,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因为不需要世人的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