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十三岁生日那天,我对你说过。我不要这天下,不要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我只要你!只要你在一日,我便会在你身边守一日!”离末黑如黑曜石般澄亮深邃的眸子紧锁住楚念烟那张绝艳却满是病态的面容,那一句犹如削金断铁般掷地有声!
一滴滚烫的泪水便从楚念烟的眸中滴落而出,落在她盖在身前绣有花好月圆的锦被上,立时便如一朵儿青莲融化在如火的火焰中。
“你忘了我吧,母后和太子都待我极好。我们已经不可能了,你明白吗?你这样守着我又有什么用?”楚念烟的声音透着一抹无力的沙哑。
“他若是真心为你好,当初他就不应该将你迎娶回东皇国,你也不会久病缠身!”离末月夜寒江的黑眸中是一片骇人的幽深,紧抿的薄唇分明划过一抹寒冽的弧度。
楚念烟却是微微一笑,是那般的温婉娴静,眸光却望向了那束忽明忽暗的灯火:“你知道当初太子对我说了什么?太子说,他不愿我这样期期艾艾、小心翼翼像个异类一样的活着。他想给我一场冠盖京华的婚礼,被他放在手心上疼着,细心的呵护着,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哪怕只有几天、几个月,他只希望我能够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回忆里都充满着美好,不想我枉来这一世走一遭,最后剩下的只有无奈和心酸。”
“他做到了,从没让我受过半点委屈,每日忙完朝政之事,便陪着我听风赏雪,下棋、吟诗。知晓我身体不好,不敢让我为他生下孩子,却又不想我服用那种药,所以他都竭尽的克制自己,一年了,他碰我的次数屈指可数,然而对于旁人送来的那些美妾却是看都不看一眼,便又重新送了回去。”
楚念烟有些艰难的说完这些,唇角的笑意却越的柔和起来:“这么多年,你一直都小心翼翼的珍惜我,不敢轻易触碰我,可是你越是这样,我越是觉得自己是女人中的一个异类,心里难受不已。可是只有太子将我当成了一个普通的女人,给了我一直想要的!”
离末的手指狠狠的攥紧,没过多久,手指的骨节便被捏得白。
那双浓稠如墨的深眸,只一沉在沉,似乎是要沉到谷底般。
“念烟,这是你的真心话?”矗立在床榻前那抹挺拔的身姿陡然间好似被什么击垮了一般,竟漫上一抹疲倦和凄凉。
离末那清亮的嗓音竟带着那么一丝颤意,好似有什么东西将他这些多年来的坚持和等待一夕间捏得粉碎!
“上天能够让我活得这么久,我真的很知足了。现在我只想在余下的时光里过得开心些。”楚念烟收回清美如水的眸光随后缓缓的落到离末那张半隐在阴影中的脸上,虚弱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和请求:“你以后不要再来了,我不想对不起太子,也不想你难受。”
“忘了我吧……”伴随着这一道轻渺、虚无的声音,一滴滚烫的泪水再次从她脸颊划过。
如玉的双手紧紧的捏着锦被的被角,极力的忍着那喉中的哭腔。
紧闭的红漆木门被轻声推开,一道熟悉的脚步声朝这边走来,摇红的烛影微微晃动,站在床榻前的身影早已变成了一身蟒袍的太子秦连轩。
他五官深邃,眉眼温煦,看到坐在床榻上的念烟,温声道:“药吃了吗?”
楚念烟早已经将脸上的泪水擦净,乖巧的点了点头:“刚吃完,正等你回来!”
脸上是一片温婉的笑意,然而心里却是痛到极点。
即便她没有被太子选中,她和他也是不可能的!
因为他未来的妻子必须要从东皇国中挑选!
太子对她再好,却也终究抵不过他们在一起的十年,她只是不想在耽误他了而已。
晋王府
“夫人,夫人这边,这边……”秦连霜一走进柳苑,便传来一阵嬉闹声。
只见三个梳着圆鬓的丫鬟正与一身着浅绿色撒花裙的女子嬉闹着。
北云依眼睛上蒙着一条白色的绢布,伸出一双纤纤玉手不住的在空气中摸索着。
犹如樱花瓣优美的唇角漾着一抹天真无邪的笑意,在明媚的阳光下分外的纯美、干净。
“自从夫人的身体好转之后,也不在以前一样总是待在屋里了,就像个孩子一样缠着丫鬟们嬉闹!”小溪子在秦连霜的身旁欣慰的说着。
秦连霜只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唇角,便掀开衣袍,朝花园中走去。
“夫人……快来抓奴婢啊……”绿云眸光一转便骤然看到身姿孤傲的晋王朝这边走来,立刻面色一顿,刚准备行礼。
小溪子便挥了挥手,让丫鬟们走到一边。
“你们在哪儿?”蒙着眼睛的北云依什么都不知道,只朝着绿云方才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