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是之前有人一直不停的在父亲面前说起这事,让父亲心中越来越恼她的吧?因着这一年之中她是会经常的遣人送了自己抄写的《女德》、《女诫》等以及佛经给父亲,以此表明自己已经真心知错。还不时的就会做一些诸如绫袜,护膝之类的遣人给父亲送过来。
自然一开始她的女红针凿是很差的,跟随着常嬷嬷学了之后才慢慢的好了起来。不过她觉得就算自己一开始做的女红针凿再差,那也应该遣人将自己做的东西送给父亲。其后她的女红针凿慢慢的好了,那就更应该将自己做的那些东西送给父亲。
虽然她做的都是些小东小西,但一来这样可以表明她这个做女儿的心中是时时有沈承璋这个做父亲的,而且还关心着他的冷暖。而这二来,也是最重要的,她这样做,就相当于在给父亲看她每日的进步一样。
她静下心来,会看以往她最不屑于看的那些有关女子三从四德的书,她会诚心的为母亲祈福,每日手抄佛经,她还学会了女红针凿。这些,都是她在向沈承璋表明自己已经知错的态度。
有的时候,实际行动可比说什么要有震撼力的多。
而果然,父亲见了她抄写的《女德》、《女诫》等和佛经,接了她亲手做的那些绫袜,护膝之类,竟然难得的给她回了一封信。虽然信里面的措辞依然还是很严厉的,但这已经是个好现象了。
只可惜这一封信后父亲却再无书信到。沈沅猜测应当是有人现了父亲给她写信,随后就又说了什么话让父亲接着恼她,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沈沅这辈子会提前回京城来的缘故。
上辈子她可是直等母亲的孝期过了才从常州回京城的。
只不过没想到这提前回来,竟然会在途中遇到了李修尧。也不晓得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沈沅将脑中忽然而起的这个念头摒弃掉,随后就又哭着说道:“父亲,女儿到底有没有知错,有没有改,这一年中我遣人给您送了我抄写的那些《女德》、《女诫》和佛经,还有那些女红针黹,女儿就不信父亲您心中不知。”
沈沅是晓得沈承璋虽然面上严肃刻板,但其实也是个耳根子软,主见少的人。经常旁人在他面前说个几句话立时就会改变心意。
而果然,当下沈承璋见沈沅哭的这般泪痕满面,又口中说着这些话,他心中刚刚才起的火气立时就又消散了。
毕竟沈沅这一年的时间不在他面前,纵然是先前心中再恼,可到底都过去了一年,先前再大的火气这会子也慢慢的消散掉了。而且这一年中沈沅遣人给他送来的那些东西,确实是让他看到了沈沅的进步。
沈承璋就弯腰,伸手扶了沈沅起来:“你若真的知道错了,且往后还能改一改你原先的那骄纵脾气,父亲心中自然不会再怪你。”
“谢谢父亲。”沈沅一面哽咽着,一面就屈膝给沈承璋行了个礼。
上辈子她就是个受了再大委屈,但都宁愿挨打受罚也绝不会落一滴泪的人,而沈澜却是个会哭的。哪怕就是受了一丁点儿委屈,她也要哭的梨花带雨,仿似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但沈承璋就吃这一套,哪次不护着沈澜?
只是落几滴眼泪水,做做悲伤的样子而已,谁还不会呢?沈沅心中冷冷的想着,她也会。
沈承璋果然是一见人哭心就软的。当下他对着沈沅摆了摆手,叹息着:“若你母亲还在,看到你现在这个温顺柔婉的样子,心中该有多欣慰。”
想起母亲,沈沅忍不住的又落泪。
自然她这会落的泪水是自内心的,而不如刚刚只是哭给沈承璋看的而已。
沈承璋见她又哭,心中也有些不忍。却又眼角余光看到了采薇和常嬷嬷,就微微的皱了皱眉,问道:“这两个是何人?怎么我以往从没有见过?”
常嬷嬷是陈家的家人,沈承璋以往自然是没有见过的。而采薇以前虽然是沈沅院子里的丫鬟,但只不过是一个专做粗活的洒扫丫鬟罢了,沈沅自己都见得不多,更何况是沈承璋了,是以他也不认得采薇。
沈沅就同他说了常嬷嬷和采薇。两个人忙上前对沈承璋见礼。
沈沅这一年多的来信中不时的就会提到常嬷嬷,说自己在跟她学女红针凿,所以沈沅现下一说,沈承璋就多看了常嬷嬷了两眼。又因为常嬷嬷毕竟是自己岳家的家人,所以沈承璋对她还算客气。微微的点了点头,淡淡的说了一句:“这一年多烦你教导小女女红针凿。”
常嬷嬷就恭敬的回道:“能教导姑娘是老奴的福气,老爷客气了。”
沈承璋又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目光却看向了采薇。
沈沅闻言,垂着的双手就慢慢的捏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