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虽铺了厚厚的地毯,还是将容安的手蹭破了一点皮。有血丝渗出来,弄脏了地毯。
这点疼并没什么所谓。有所谓的是周围传来哄笑声和唾弃声。她下意识地用双手捂住丑陋的脸。
说不上心里是自卑还是胆怯。她以前其实并不怕别人的嘲笑,现在也未必怕。只是心里如死灰一般凉。
“啊!吓死人了,快把她带出去。”
妙人跌落在墨琚的怀里,仓惶失措地喊出声,容安却听得出仓惶失措里是掩饰不去的伪装。
侍婢一左一右将容安架起来,拖着她往外走。
侍婢的手重,捏得她的胳膊生疼。她反而镇定了。重重拂开两名侍婢的手,站得像以前在黎王宫时那般端庄,淡声说话的时候姿态亦是像以前一样高傲:“不必劳烦了,我自己会走。”
容安转回头,朝着墨琚和妙人行了个弯腰礼,道:“惊扰了王上和王后,是贱民之过,贱民这就告退。”
转身离去的那一刻,在一片的唾弃声里,容安挺胸抬头,就像过去走在黎国的土地上一般。
她想,虽然她的容颜不再,但她的尊严还在,虽经历了丧权辱国的痛楚,她却一向将它们护得很好。
“容安。”
墨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容安停住了脚步,但没有回头,墨琚的话不太顺畅:“那个,容安,其实,你的脸也没有那么不堪入目,王后没见过世面,你别见怪。”
他这一句安慰的话,不知是真心还是讽刺。在容安听来,即便是讽刺,也没什么。
容安淡漠地回应他:“贱民不敢,谢王上的安慰。”
容安不知那夜是怎样回到的大将军府。
马车颠簸,大半个时辰的路,她一直在起伏颠簸里懵懂迷糊。
当年她被褚移带走,妙人是知道的。她毁容,妙人也是亲历的。换言之,妙人是知道她是黎桑的。
一起患难与共过,可她为什么还要为难羞辱于她?她想不明白。
但有一样,她是明了的。妙人她再也不是那个舍身救她的妙人。
有意识的时候,容安觉自己爬上了大将军府最高的拾星楼楼顶,躺在楼顶数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