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琚护了容安与黎旭往外遁,何挚在后面殿后,边打边退。
纠缠了大半夜,墨琚身上挂了大大小小的伤,夜里倒瞧不太清,但手摸上去湿乎乎的,且一身的血腥气,容安被他护在臂弯里,表面尚有几分镇定,心里却有些乱。
“我的爷,您出来难道没带点暗卫吗?”慌乱中她倒忘了,墨琚虽有一批暗卫,但向来不爱让他们跟得太近。
墨琚随口道:“出来得急,没带。”
容安蹙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非得都死在这里不可。墨琚,你放开我,我和我爹找个地方藏身,这样还能给你减轻点负担……”她心里想的是引开杀手们,但若是这样告诉墨琚,他自然是不会答应。
她的心思墨琚一下便拆穿:“荒郊野地藏哪儿?还带着一个老人?”
容安习惯性地咬咬嘴唇,“那就是我的事了。好歹,我也征战沙场多少年了,虽然不会什么武功,但要绕开点追兵什么的也不算高难度的事。你帮我们殿后。”
“分开点也好。”明晓得她是想分散兵力好让他脱身,他还是答应了。“你们先走。”
的确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想的是拼着最后的力气,让容安先走。
“何挚,将人给我拦住了!”
何挚身上的伤犹胜于墨琚,仍是死死支撑着。墨琚话音传入耳中,何挚憋着一口气力,狠命周旋住一众杀手。
墨琚松开了容安,手中的剑蓦地提了几分力,容安趁机拉了她老子的手,随意择了个方向,拼命奔逃。
她老子本就是个怕事的,遇到这种阵仗,早吓得腿软脚软,她就算拼了命,也快不了。
奔逃了有一会儿,瞧着眼前有一方荒草十分茂密,倒适宜藏人,将她老子往里一推,道:“好好儿藏着,不要出来。等人都退了,你自己回黎绫城去吧。”
话里全是永别的意思。黎旭虽昏庸,却也不算是傻的,分明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一把扯住她手腕,“小桑,你要去干嘛?你现在出去是送死啊!”
容安撇嘴苦笑一声,“追兵一会儿就会上来,我不引开他们,咱们一个也逃不了。”
她心里惦记着墨琚,将她老子的手抽开,匆匆道:“您藏好了,别让他们现你。”一转身,循着打斗声又找了过去。
借着细微的月光,远远就瞧见墨琚的身影,没有她掣肘,他的剑的确使得更顺畅了些,只是那些不知名的杀手人太多,他一个人,也只能是苦苦支撑。
容安寻了个地势略高些的土坡,站了上去,将九霄环佩拎在了手中,猛然喝了一声:“褚移在此,谁敢上前!”
这声音,竟像极了褚移。
月光细微,远远瞧去,她手上的九霄环佩亦像极了一柄大刀的样子。况她站的地势略高,瞧上去人立时高大了许多。
与褚移一起征战的岁月里,她没有武功傍身,这口技曾数次救过她的性命。没想到此时又派上了些用场。
她抱着些微的希望,希望能吓住那些杀手。但也做好了被识破的准备,若识破,只好与墨琚共同赴死。
若能共赴一死,此一生也算值了。
连墨琚都有些恍惚了。可他毕竟是墨琚,心思极敏锐。若是褚移,理应是奋力往前,站在那里大喊哪里是褚移的作风。他立时想到了那是容安。
本就受了伤的他身形晃了晃。
她没走。
一些杀手果真被吓住,提着刀剑往后退,墨琚瞅着机会,手中的剑边抵挡着弱了许多的攻势,边朝容安移动。
杀手中忽有一个黑影,疾速朝容安那边移动而去。
墨琚从没像现在这样慌过神。一刹那连剑都不会使了,几名杀手趁机又给了他几记重击。他身形晃了晃,差点倒下去。
何挚拼死杀到他身边,挡在了他身前,“王上!”
他推开何挚,“我无妨,赶紧去护着她!”
何挚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瞧去,恰看见一人已奔至容安面前,没有下杀手,只用手刀击向容安的后脑勺,容安软软倒了下去。
“容安!”
墨琚撕心裂肺的声音响彻荒原,这一刻如有神力附体,一剑斩开面前的杀手,朝容安掠去。
他追得快,却终没有追上那杀手。
那杀手扛了容安,嘬一声口哨,从荒草中只听得一声马嘶,只见一匹骏马在月光下飞奔而至。
那名杀手扛着容安飞身上马,催马往荒草深处疾驰而去。
墨琚拼了命追,却终究跑不过飞奔的马,不大会儿,便失去了容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