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门婚事,自然是不希望成的。
但人家也没求她,这里没有她说话的余地。她撇了撇嘴角,不看墨琚。
墨琚瞧着她的侧脸,她感觉到他的目光,仰头望房梁,不看他。今日倘或他说错了话做错了事,之前对他的那些怜爱就一定要一笔勾销。
墨琚对着她的侧脸笑了笑,才回过头来看章如儿,道:“孤虽是一国之君,但也不能强人所难,你和褚移的事,孤帮不了你。你只能自己想办法。”
这话前头说的还差强人意。后面说的就不那么如人意了。
容安被他扯着下楼的时候,就一副不那么情愿的样子。
容安扭捏着,脚底不知怎的一滑,差点就摔下楼梯去,幸得墨琚出手快,一把抱住了她。却将迎面而来的一位姑娘撞下了楼梯。
姑娘是个练家子,身手还不错,身体在空里七百二十度后空翻,堪堪落地站稳。
虽站得还算稳,可能腰肢还是扭到了,姑娘手扶着腰,说话甚不客气:“走路不长眼睛的吗?”
容安急忙相问:“姑娘可是伤着了?对不住,我们带姑娘去瞧瞧大夫吧。”看姑娘一副冷面孔,忙又道:“姑娘放心,是我们的错,姑娘的医药费我们全包。”
墨琚瞧着那位姑娘,面色却骤冷,“扶宁公主?”
这名字听着耳熟。这世上姓扶的人并不多。姓扶的公主就更不多了。容安这才仔细去瞧那位扶宁公主。
漂亮的眉眼,稍暗的肤色,身姿瞧着就活力四射。据说这位公主打小就喜欢舞枪弄棒,看来不假。
扶宁也抬起头看过来,微微讶异:“墨王?”
容安偏头看向墨琚,有些迷惑:“她怎么会在这里?”
墨琚的脸色不好看,眸光对上容安时却瞬间换回温柔模样,问她:“你有没有伤到哪儿?”
容安很诚实地摇摇头:“我倒是没有伤到,不过扶宁公主可能伤到了。”
墨琚严肃地正告她:“以后走路小心点。抱你走吧。”
还未等容安反应过来,他已经横抱起容安,步下楼梯去。经过扶宁身边,冷声道:“扶宁公主若是伤到了,就去太医院看看。不收扶宁公主的诊金。”
容安不大理解墨琚的冷脸与讥笑,被抱上了门外影卫准备的马车,便迫不及待抓着他衣袖子问:“就算启墨两国有纷争,但人家来者是客,你也不必这样对人家冷脸吧?她好像真的被我撞伤了。”
墨琚的脸色稍稍缓和,温声道:“启墨两国世代交恶,冰冻三尺,要融化也难。你就不要在意了。”
容安叹了一声,凝视他,道:“虽然话是这么说,可终归不能这样下去,战乱只能让百姓困苦,如果能言和,还是言和吧。”
她不是寻常小妇人,学问多少书生不及,手腕多少政客不及,这种大事上向来有独到的眼光和见解。扶宁在墨国出现,自然不会是来找麻烦的。
她应是来言和结盟的。
言和自然有使者来。使者或是能言善道的臣子,或是王室的成员,性别么,应该是男性。扶宁一介女流,跟着来是为了什么,值得深究。
若说只是跟着来观光,墨琚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不至于对她一个女流横眉冷眼。
思一思如今各国之间流行的讲和或结盟的路数,家里有公主的,派个公主和亲是个绝佳办法。若实在没有女孩子,收个干女儿干姐妹派出来和亲,也算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若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派个长相不错的男孩子来,那也未必不可以,倒有那好男风的国度。
那就是题外话了。
容安的脑子转了转,便猜到这位扶宁公主是来和亲的。
和亲么……墨国的历代君主都子嗣单薄,墨琚他祖父他父亲都是哥儿一个,到墨琚这一代好不容易有了两个,一个还死在四十年前的傀山之战中了。墨琚是老墨王老来得子,得了没几年就薨逝了。也就是说,和亲的对象只能是墨琚。
想通这一切,容安心里酸溜溜不大舒服。
墨琚脸色蓦然一黑,“这事你不用管,我自有分寸。你现在的任务是养好自己的身体。”
容安幽幽瞧着他,觉着话还是说明白的好,“墨琚……”开口不知为何竟似有几分难过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