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安强忍疼痛道:“不要去。”
“娘娘您这个时候就不要再要强了。您事事要强,让王上也不好做不是?”她没拉得住小兮。小兮一溜烟儿似的跑了。
太医来看过她的伤势,开了药方,嘱她近日不要说话,饮食禁忌亦郑重写好,交给膳房一份,她这里亦留了一份。褚移送走了太医,见榻尾墨适还没有睡,问道:“你的丫鬟小兮呢?怎么不在跟前伺候着?”
一下反应过来她不能说话,赶紧道:“你别说话,我找纸笔给你。”
刚找来纸笔,小兮便垂头丧气进来了。
“娘娘,您别生气,不是王上不来。成一说,王上在突审章家的案子,忙得很。王上他是有正事要做,并不是故意不来。”
早不审,晚不审,却偏偏选在这样一个时候审,摆明是不想回揽微殿,不想看见她。
明明晓得他这样做已经算给她留足了面子,却还是忍不住憋屈得想哭。
褚移拿了纸笔,缓步踱到榻前,将纸笔放在床头,探手拨开她捂住脸的双手,叹了口气,道:“章家的案子确实不能再拖了。因为章府这条线上,颇有几条大鱼,所以当初没有急于处置章家,是想要放线钓鱼的意思。过了这么久,也没有鱼上钩,看来启国那边是打算放弃这条线了。留着章家已经无用。”
容安终究没让自己哭出来,坐起来,提了笔在纸上写到:“哥哥说这么多,就是想表达一个意思,墨琚他不是故意不回来的吧?”
蝇头小字甚是漂亮。
墨琚点点头,温声劝慰:“你别想太多。等他过一过气头,好好同他解释就好。他那么爱你,不会不原谅你的。”
有些事情,越是想要看开,便越容易看不开。容安现在就是这种状态。
唯一的解决办法,是不去想不去看。可做到这个也难。那就找别的事情分散一下注意力。
眼下能分散注意力的事倒有很多,容安随手写下一行:墨琚想钓的鱼是哪个?
随手一个问题就能难倒褚移。
看褚移的样子,不像是不知道。但思忖了好大一会儿,可见这个人果然是一条非同一般的鱼。
想启国人中,容安认识的并不多,有瓜葛的更是少之又少,就算那个人是启国的公子王孙,也不必瞒着她才是。那这个人的身份……
容安定定瞧着褚移,是很淡定且坚定的神色,表示无论是谁,她都能受得住。
“左鸣。”
褚移说出这个人的名字,随之便是一声叹,未等容安表看法,便安慰她道:“你不要多想。左鸣这个人,诡计多端,狡猾奸诈,当初挑起墨黎之战,后来又要挑起你与王上的矛盾,就算没有你被他毒打这件事,也是要留着章府这条线引诱他上钩的。今天不再留下章府,自然也是因为没有了留下的意义,容安,你不要瞎和自己联系。”
因为嗓子不能说话,容安不得不将他的话听完,在纸上写下几行字:“哥哥,我并没有多想。只是,左鸣他在建晖吗?”
“章府这条线是他辛苦建立起来的,即便是他没有在建晖,也会想办法赶回来挽救的。”
褚移不善说谎,编个理由也编得这样漏洞百出毫无逻辑性。章府对左鸣来说,已经是一枚死棋,他那样狡猾的人,又怎会为了一枚死棋而枉费力气呢?
墨琚又不是傻子。怎会想不到这些。
唯一的解释是,墨琚想等左鸣落网之后,与章府并案审理。这样做的好处么……也没什么特别的好处,若无褚移那番话,容安还真想不出墨琚留下章府所谓何来。但经了褚移的提醒,她恍然明白,墨琚就是想等左鸣落网,连同章仝一起带到她面前,让她一雪前耻。
现在么……现在自然是不需要那么做了。想来连处决章仝,他都不会通知她一声了。
心里觉得凉凉的,面上犹还淡然,在宣纸上写到:“章府的案子也的确拖得太久了。哥哥,你还是去帮王上的忙吧,我这里无事了。”
褚移点头道:“也好。你父亲的棺椁,我会让人妥善处理好的。你放心就是。日后你是想扶棺回乡,还是想就将他葬在建晖,再作商议。”顿了一顿,“你好好将养,谨记太医的话。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