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知微抱着那捆柴禾似的金枪,似乎想要笑一笑,却最终,落下泪来。
宁安宫笼罩在一片令人窒闷的死寂中。
空气中有种铁锈般的沉厚气味,太医们在帘幕后穿进穿出,不时窃窃低语,宫女们端着金盆,进去时是清水,出来时是血水。
天盛帝面沉如水,坐在外殿,手里拿着本书,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凤夫人已经回天乏术,那么重的一撞,她没对自己留后手,太医说她早就该故去,却一直奄奄一息坚持着,他明白她是在等凤知微,也命太监立即去传,心中却不抱希望——天盛皇宫进出手续繁琐,每重宫门都会仔细盘查,这一来一回极其耗费时间,还要去找凤知微,就算凤知微现在已经赶到宫门外等候,只怕也已经来不及。
她这样熬煎着,何必?
“陛下……”太医正匆匆迈出帘幕,“怕是……不成了……”
天盛帝心中一沉。
她终究是没等着!
“陛下!”有内侍闪进来,不敢大声,低声相唤,天盛帝不耐烦的抬眼,正要怒,却听内侍低低说了几句。
天盛帝眉毛一动,放下书。
“已经来了?这么快?”
随即又惊讶的道,“连闯六道宫门!”
“明缨后继有人啊……”天盛帝想起那日金殿之上那个掷杯斗诗的女子,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喜,扬声道,“快宣!”
人影一闪,殿门前出现长黑裙的女子。
她似乎有些气急,微微喘息,额头上有细细的汗,在门槛前半边的日影里闪着微光。
她快步过来,每一步,脸色便白一分。
“你来了。”天盛帝坐在榻上,脸色怆然,“去看看她吧。”
凤知微听见这一句,心中一松,险些瞬间瘫软在地,她狂奔回京,一路早已耗尽体力,又连闯六重宫门,早已强弩之末。
此时却还不是倒下的时候,她挣扎着,二话不说给天盛帝磕了个头,转身就对内殿走。
天盛帝带点欣慰的看着她背影,此时的凤知微越像秋明缨,他越安心。
凤知微直奔内殿,其余人都已避了出去。
凤夫人头上搭着白巾,遮住了伤口,直直望着殿顶,眼神已将涣散。
“娘!”
凤知微一个扑跪,扑到榻前。
凤夫人将要游离的眼神,听见那声呼唤,瞬间亮了亮,她挣扎着转过眼,去摸索凤知微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