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弈睁开眼睛,望着她。
空气中有一刻的安静。
半晌凤知微慢悠悠道:“嗯……”
宁弈的眼睛亮了起来。
“饼吃腻了……我要睡觉。”凤知微哪里肯按着他的戏本子走。
宁弈叹了口气,道:“差了点,后面不对也就罢了,前面那三个字,最重要的,怎么漏了?”
“哪三个字?”凤知微茫然无知的看着他,“天黑了?吃饱了?我累了?你累了?”
笑了笑,宁弈懒得和这坏女人计较,拉过她,轻轻按着她的肩,“知微,还记得那年,你和我说,要做一个简单的女子,配最简单的男子和最简单的生活,一间小屋,几亩良田,还有一个合适的简单的人,在你被羞辱的时候站出来替你挡下,在你被背叛时操刀砍人,在你失望时和你共向炉火慢慢哄你,在你受伤哭泣时不耐烦的骂你,然后抱住你任你哭……也许我不够简单,也许我也不会操刀砍人,可是你看,我会替你挡风遮雨,我不砍人我会阴人,我喜欢和你共一室炉火,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哄上你一夜,就怕你嫌我吵,你受伤哭泣的时候我想你不会肯让我看见,但是我如果真看见绝不会不耐烦的骂你,谁让你哭我让谁死,然后让那人死前也哭个痛快……知微,我不符合你的条件,你要求的那些我做不到,可是你不觉得,这样的一个我,也许更适合那样的一个你?”
长长的一段话,语气悠悠,像午夜的风盘旋在耳边,侧对着宁弈的凤知微,沉默中肩颤了颤。
她微颤的削瘦的肩,蝴蝶敛翼般瑟瑟,这种难得的娇弱的姿态,看在人眼底,淡淡的怜惜里却会生出微微的凉。
宁弈的手指没有移开,以一种不加之以力度却温存的姿态,搁在那蝶翼之尖。
再强的女子,内心深处也会有不可弹动的脆弱温软,这一刻,他似乎听见了她心底,细碎而悠长的辗转叹息。
他轻轻笑起来。
该说的都说了,珍重捧出的那些,她看得见,他愿意给她时间。
“不早了。”他掠了掠她微乱的,“明早还要起早远行,早些安歇。”
有句话在心底,无法出口,只有在无人时刻,才可以举杯遥祝了。
凤知微缓缓转身,笑了笑,“督造行宫事务繁杂,你还有别的差事,想必十分辛苦,注意身体。”
宁弈“嗯”了一声,道:“兵部吏部虽然是老七管,但我会想办法,将即将授官的青溟一批中举学生,尽量派往闽南南海陇北一线,到时候你也方便些,另外北疆那边刚刚告捷,最近的一次战役天盛大捷,晋思羽兵退百里,让出了原先占有的我天盛疆域,据说大越皇宫出了岔子,可能皇位有变,晋思羽无心恋战,似乎准备带兵回京抢皇位,这场大胜,淳于猛姚扬宇他们都会回京叙功,我到时让他们去帮你。”
“淳于小姚立功了?”凤知微扬眉一笑,“不必了,闽南那边穷山恶水,在那做官没油水,为了我这一趟短差,让他们在那最起码呆几年?等我走了他们还得留那里,这也太不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