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弈在巷头暗影里静静沉默。
“我要提醒你一句。”她柔和的道,“事情做太绝也是不成的,你知道庆妃那人,不是简单角色,一旦活下来,知道失去了这个孩子,她会疯狂的对付你,你倒不如将这孩子钳制在手,只要她知道他还活着,便永远不会和你为敌。”
“我和她经此一事,已经注定为敌。”宁弈淡淡答。
“既然注定为敌,不如在手中多个可以制衡她的砝码。”凤知微打量着他的神情,突然道,“刚才在底下,没有找到庆妃?”
宁弈默然,不否认就是承认。
半晌他道:“你决定不交给我?”
凤知微默然不语。
深巷里恢复了寂静,那是一种沉重而萧瑟的寂静,仿若实质的墙,厚厚的横亘于两人之间。
半晌宁弈深深吸了口气。
凤知微还从未见过他有这种举动,印象中宁弈看似散漫疏离,其实杀伐决断,她和他相处这么久,就没见他真为什么事犹豫过。
随即她听见宁弈道:“你交给我,我答应你,不伤他性命。”
凤知微静静的看着他,她的眼神里并没有表现出不信任,却有几分审视的意味,半晌她道,“为什么就不放心我?”
“你是想把他送到草原吧?”宁弈道,“就如你不放心把他交给我一样,我也不放心草原,太远,变数太多,赫连铮为人又疏旷,一旦被庆妃知道什么,以她狠辣细密的手腕,赫连铮未必防得住,实话说,普天之下,能够始终不为人所趁的,除了你我,我谁也不相信。”
凤知微默然,她不得不承认宁弈的顾虑有道理,草原天高皇帝远,真要出了什么事,连她也无法顾及。
“那你打算如何处置?”
“这孩子绝不能接触所有拥有权势和地位的地方。”宁弈断然道,“草原王庭也不能,你放心,我既答应你留他性命,必然不会反悔。”
凤知微扬起眸子,看着宁弈眼睛,他坦坦荡荡看着她,乌黑如墨玉的眸瞳里,找不着阴谋的光。
凤知微又低头看看手中的孩子,他睡得香甜,轻轻的吧嗒着嘴,散出清甜的乳香,凤知微伸手轻轻逗了一下他粉嫩的脸颊,感觉到婴儿饱满而有弹性的肌肤,滑润柔软,心底也不禁泛起一丝温柔。
这种感觉刚刚泛起,她心中突然掠过一丝模糊的念头,像电光一闪,来去刹那,等她凝眉想去思索到底刚才一瞬间想到什么的时候,已经无论如何捕捉不着了。
她只好将那念头放在一边,仔仔细细看那孩子,轻软的一小包,份量却重逾千钧,她眼中触及那包裹里明黄的一角,心中一震,忽然想起那年大雪,在宁安宫读娘的遗书,那遗书最终焚毁在火中,其中字字句句却深刻在她心底。
如果娘在,定然会让她保住这个孩子,以此钳制庆妃和宁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