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妃何出此言?”宁弈虚虚一扶,眼神深深,“本王当时只是旧疾小恙,留在那马车里,被冷风吹吹也不至于丢命,还能提神醒脑,您一介弱质女流,手无缚鸡之力,又是孀居寡妇,戴孝不祥之身,孤男寡女私下独处,确实于礼不合,弃我而去,再合情合理不过,本王何敢怪你?万万不必赔罪了。”
凤知微抿了抿唇,只觉得喉间干哑,半晌轻咳一声,道:“殿下宽涵雅量,知微钦服。”默默坐回一边。
宁弈却已经转身,躬身接过天盛帝递来的大红烫金册子,天盛帝笑道:“好歹等到你操办喜事,叫礼部好好准备,务必热热闹闹,也好不辜负人家的一番恩情。”
宁弈笑应了,天盛帝又道:“到时候赐字给你,总要给新妇一份体面……知微。”
他突然唤凤知微,凤知微却是一副神游物外的样子没个反应,宁弈静静看着她,也不提醒,天盛帝叫到第三声,凤知微才“啊”的惊了一声,连忙请罪,“陛下……臣妇有点头晕……”
“那就早点回去歇着。”天盛帝和蔼的看着她,道,“后日便是楚王纳妃吉典,朕想着,你还年轻,不要总在府里闷着,也该多走动走动,沾点人家的喜气,何况新妇还是你的表妹,你理当去贺一杯酒的。”
凤知微抬起头,秋水濛濛的眸子掠过天盛帝和宁弈的脸,后者正微微弯腰,亲自双手奉上一份烫金喜帖。
喜帖艳红,如那夜雪里的血。
凤知微慢慢伸出手,接过了喜帖。
微笑道:“好。”
“咨尔前五军都督秋尚奇女。柔嘉成性。淑慎持躬。动谐珩佩之和、克娴于礼。敬凛夙宵之节、靡懈于勤。特进为楚亲王侧妃,望袛勤夙夜,衍庆家邦。钦赐。”
凤知微的大轿在张灯结彩的楚王府门前停下时,正听见太监传旨的尖细嗓音,悠长的传出来。
她静静听着,仰脸笑了笑。
楚王府门前车水马龙,门政家丁忙得满头大汗的在安排车轿停放,整个巷子都被挤得水泄不通,百官们都具有灵敏嗅觉,从上次的屠村案和这次楚王纳妃陛下的态度,嗅见了风向的转变,沉寂了一年的楚王府,再次被踏破了门槛。
凤知微的轿子被堵在正门外三丈之地,门政明明看见,却没有人理会,只顾着慢腾腾的帮忙贺客搬贺礼,每辆车轿到时,都有人前来接轿,并安排车马有序停放,但她的轿子孤零零的矗在来去人潮中,自始至终没有人前来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