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薄薄一层锦被,顾倾颜察觉到身畔的男子轻轻动了动。几个呼吸后便有一道带着鼻音的男声响起:“还不赶紧替本宫更衣。”
顾倾颜心底突突地跳,唯恐被现自己是在装睡。
她紧闭着眼眸,竭力将呼吸放得平缓,身体纹丝不动。先前她曾在古籍中读到过有关龟息功装死的记载,应用到装睡之中也是手到擒来。
窸窸窣窣的穿衣声。令她心中蔓起几许紧张,脑中不受控制地蔓延出,男子精瘦的背,鹰隼般的眼眸,猎豹般的身躯……
不知过了多久,男子长身而立,在她耳畔轻轻撂下一句话:“累了就好好休息一下!”
什么时候这混蛋会这么温柔的对她说话了,顾倾颜她原本平静的心底,逐渐荡起悸动的涟漪。那似吻非吻的话语,温热的气息挟来炙热温度。让她小巧的耳垂微微烫。
道出这句话后,便是一连串的脚步声,想来是凤景澜上朝去了,室内空空落落,只留下她一人。
顾倾颜这才颤了颤睫羽,张开眼望着雪青帐顶,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又是一段时光静静流逝,一眨眼已至辰时。
独属于楚娇柔的嗓音遥遥传来,婉约中又带了几分清脆。巧笑倩兮,悦耳动听:“我见倾颜这么晚了还未出来,便先过来找她了。”
接着便是绿萍答:“主子近来懒乏得紧,如今想必还未醒来呢。”
“无妨。我进去瞧瞧她便是。”楚娇柔含笑道。
顾倾颜彻底的苏醒过来,见着自己满身青紫的肌肤,又是羞赧又是嗔怨,这副模样让人见了,就算是她有几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她哪里敢出去见人?被楚娇柔瞧见了,又免不得一番取笑。
顾倾颜连忙换了一身衣裳套上。藕荷色的长裙拖曳及地,边角绣着精致的莲花,亭亭盛开的模样别有一番韵致。
而后,她信手绾起长,一头墨缎般的乌仅被一支金镶玉红鸾钗子固定住,镜中人眉目间尽是妩媚春情。
“倾颜妹妹,我可是要进来了。”饱含戏谑的女声传来,接着楚娇柔便大咧咧地推门而入,顾倾颜慌忙扑了些脂粉在颈上,却依旧难掩那点点红梅。
“哟,我可是听说,殿下今天早上都差点误了早朝了。倾颜,你也太厉害了一点!”楚娇柔与顾倾颜私下里可是无话不谈,自然知道之前凤景澜并没有真正占有顾倾颜的身子,如今见了顾倾颜神情间的赧然与羞意,自是以为两人已然生实质上的关系。
楚娇柔心底稍稍一沉,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转瞬便换上笑颜,笑吟吟地伸出纤指,指着顾倾颜极力遮掩的那些痕迹,笑道:“你可终归是失了处子之身了,如今你也尝到了这闺中之乐,可是觉得食髓知味?”
“看我不撕了你这张嘴!”顾倾颜嗔怪地瞥她一眼,想要解释也解释不清楚,就由着她们去误会好了,只是心底暗自埋怨起了凤景澜。
楚娇柔笑着在她身边坐下,眼神暧昧地四处乱扫,眼角眉梢的笑意都带着耐人寻味的气息:“昨夜折腾了那么久,身子可还痛了?”
顾倾颜双颊飞起两朵红云,迟疑了片刻,这才垂眸低声回答道:“不和你说了。”
“待你再尝几次云雨之事,便不会痛了。我那儿还备了些药膏,特意带了来给你。”楚娇柔笑嘻嘻地挤挤眼睛,取出一管淡绿色的软膏,又换得顾倾颜一阵笑骂。
这厢气氛和睦,别宫的其他几位主子,却是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
不少院子里都有瓷碗破碎声传出,但训练有素的丫鬟们,旋即一脸平静地换上新的用具,使出粉饰太平的伎俩。
不久,这些心怀嫉妒怨愤的小主们,自地拧成了一股绳,为了所谓的公平待遇,齐齐朝着宫中侧妃所在的院落而去。
杨聘兰是府里的老人了,性子倒也称得上温和,平日里总是笑脸迎人,也常与后宫的其他嫔妃话家常,与众妃嫔皆关系不错。
因此出了什么事,她的院子便总是集了许多人。
此刻她院中,香风阵阵,莺莺燕燕,叽喳不休。
“这顾倾颜,未免也太过嚣张了吧?”坐在下的才人忿忿不平,捏着帕子委委屈屈地擦着眼里莫须有的泪水,“楚娇柔家世骄人,我便也忍了这口气。只是这顾倾颜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把太子的魂都勾了去!”
太子凤景澜昨夜宿在雅兰居,今早差点误了早朝,在东宫已不是什么秘密。
“我还尚且只得见过太子的容颜而已,那般俊逸非凡的男子,竟被她先给夺了去!”说话的人眼里也带着怨愤,纤手险些绞烂了手里的帕子。
早早收到风声的杨聘兰,面上虽平静无澜,心底却是波涛汹涌。
她早便知道自己不再是曾经二八芳华的年轻少女了,也早早便知晓太子的宠爱绝不可能只予她一人。
但是如今楚娇柔得宠,又出了个和她同心的顾倾颜,这太子府岂不是要乱了天去?触及她的威严和权力,她便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对了。
思及此,她眸中掠过一抹厉色。
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这可如何是好?
杨聘兰端起茶盏慢悠悠地轻呷一口,舌尖蔓开茶叶的芬芳,温婉的视线不露痕迹扫遍全场,将众人的神态表情一一记在心中。
那个垂着眼睑满脸怨毒的是晏乐,三品官员之女,与顾倾颜一同进宫,平日里也称得上谨言慎行;另一个较泼辣些的则是入宫已久,却未曾被临幸过的才人……
“先前太子便对她另眼相待,病中****前去探望,若是让她自此得了恩宠……”话音戛然而止,说话的人便是秦子诺。
她也是与顾倾颜同时入宫的,容颜生得姣好,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一抹杨柳细腰,仿佛轻轻一折便会断裂。
只见她慢慢站起身来,纤腰随风而动,眼底却涌起海浪般的阴霾:“恐怕,此后东宫再无我等容身之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