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走了,秦桑就打秦采出去给她买碗粥去。
等秦采离开病房,秦桑才慢慢坐起来。
她盘腿坐在床上,一张瘦小的脸在阳光下显出异样的瓷白,那张脸白的就像透明的一样,让她整个人更显脆弱。
小小的一张脸,却有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眼神通透明净,仔细看,深黑的眼眸中却又带着淡漠疏离,以及深不见底的幽暗。
缓缓的,秦桑嘴角勾起,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
她右手的手指飞快的动作着,仿若弹琴一般,灵巧而又美妙。
“很好。”秦桑口中吐出两个字,随后,她再慢慢躺下:“现在只有等了。”
她在等,等到沈宜亲手将乾坤镜交给她,等到一切事情都按照她设想的轨迹运行。
沈宜带着满腔的怒火和愤恨从医院出来。
她走到路口的时候想到家里的几个孩子,就去了国营商场买了点吃的,揣在怀里紧赶慢赶的往前弯村走去。
走到半路上,正好碰到村里的牛车,车上还有位置,沈宜就坐了上去。
赶牛车的是村里专门看牛的狗娃,车上坐的都是来城里赶集的女人们,还有两个平常和沈宜关系不错的妇女,她们一见沈宜坐上来,就关心的问:“小桑咋了?现在好点没?”
沈宜这时候眼睛还是红的,一看就是哭过的样子。
她低着头,看起来挺没精气神的:“好点了,就是……唉,刚才又差点没气,可这孩子懂事又孝顺,醒过来就叫我回家,说放心不下家里那些娃,又怕我累着了。”
坐在沈宜旁边的是村长家的儿媳妇赵春花,她一听这话,赶紧道:“这么厉害啊,那可得在医院多住几天,你说小桑这孩子平常看着挺壮实的,咋就病的这么厉害了?”
沈宜抹了抹眼泪:“还能咋滴,我家振国这一去啊,小桑都快哭死了,好容易振国入土为安,那个女人又卷了家里的财物跑了,你说这,这事一茬接一茬的,小桑哪受得了啊,前几天她就烧,烧的都快糊涂了,好容易轻了点吧,又闹出秦宝的事情来,这孩子一个多月都没睡过安稳觉了啊,现在想想我都心疼。”
赵春花平常和沈宜挺能说到一处的,也挺疼秦桑的,见沈宜越说越难受,就安慰她:“小桑不会有事的,你们一家心眼都好,老天也不会眼看着小桑有事,再说,倒霉的事也不能净往一家去是吧。”
“是啊,是啊。”边上的人也都附和。
“唉!”沈宜叹了口气:“但愿吧,我现在就想着小桑能早点好起来,就算是用我的命换小桑的命我也愿意,就是怕啊……怕我万一要是,要是也跟着病了,家里这些孩子可咋办啊,别的不说,就说没有我这个老婆子在前头撑着,就振中那两口子也得把这些个孩子给卖了,吃了。”
“不至于吧。”边上有人就说了:“秦振中再怎么说也是小桑大伯,还不至于……”
沈宜摇头苦笑:“啥不至于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到底隔着肚皮呢。”
她转头看向赵春花轻声道:“你们不知道啊,早些年振中两口子就眼热振国的房子,还说啥振国没儿子,以后那房子也是他家小宝的,振国在的时候,他就敢说这话,现在振国两口子都没了,他还有啥不敢做的。”
赵春花听的目瞪口呆:“秦振中这人看着还行,咋就,咋就能……”
前头赶车的狗娃都有些听不下去了,他大声道:“秦振中也忒不是东西了,当初分家的时候叔可还在呢,他就仗着他是长子,非得要家里的房子,振国哥可是啥都没捞着就给分出来了,原来说好秦振国给叔和婶子养老的,可后头还不是振国哥给叔养老送终的,那啥啥都不中,还想啥好事都占了,呸,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