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江州未来的环境又让她心生不忍。毕竟是个女孩子,要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为皿晔工作,她还是不能接收。
她倒忘了自己也是个女子,却在血腥的战场上枪林箭雨了三年多,又在尔虞我诈风云诡谲的朝堂里倾轧了三年多。
除了苏甲,没有一个人怜惜过她。
当然,现在有皿晔。
第一个疼惜她的人。
想到他就觉得心里暖暖的,连带对尹成念的忌惮也化为怜惜,不由道:“玄临,这里不适合女孩子,有机会,还是让尹姑娘回去吧,或者,你怕她纠缠你,就把她调去别的地方。”
“嗯。”
见皿晔答应,苏郁岐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一大早,皿晔便出门去了。苏郁岐也没有问他是不是真的去装模作样地寻找田焚了,她手头的事依然多如牛毛,皿晔出门,她也紧跟着去了衙堂。
算算时间,苏家军应该在这一两天就要到了。她要去寻一个大一点的地方给苏家军暂时安营扎寨,江州城现在多的是空地,连房子都是十室九空,剩下没空的住的还是搬不走的老弱妇孺,地方应该是好找的紧。
她抱着地形图研究了半天,划出了一片在岚江和府衙中间的地段,这里离海岸线也不算远,算是三点交叉的地方。地方选好了,命人交给苏甲去清理。
她想了想,干脆命苏甲拨一千士兵,去建造永久性的营房,士兵们不必再搭帐篷,毕竟苏家军这次来是要常驻江州,至少三年不能回京。
苏甲其实不太理解她的这一做法,但自打她开始提着刀剑上战场那一刻起,他就从没有怀疑过她的决断。
他始终相信,她是天纵奇才,她做什么样的决断都是对的。这世上也就只有皿晔那小子会质疑她的决断。
皿晔是另一个天纵奇才,所以,他让她和皿晔强强结合,说明他自己也很英明。苏甲每个晚上躺在床上都会这样想,想着想着,便会满足地睡过去。
暂时的困难都不叫困难,因为那两个人都是不可战胜的人。
不出苏郁岐所料,第二日傍晚,苏家军便到了。
营房因为简易,建造的速度很快,在苏家军到来的时候,已经建好了大半,但因为潮湿暂时还不能居住,只能暂时先安排去校场暂住。
苏甲安顿好苏家军,来找苏郁岐汇报,汇报完毕,迟迟未走,苏郁岐惑道:“苏甲,你还有事?”
“我心里有个疑问,已经纠结了数日,也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什么疑问,你问便是。对你我什么时候隐瞒过事情?”
“您将苏家军悉数调到江州来,是想做什么呀?”
苏郁岐从一堆文书里将目光投过来,“江州毁坏严重,苏家军是来帮助搞灾后重建的。这个不是一早就说过了吗?你怎么还有疑问?”
这是预料中的答案。但一定不是真正的答案。
苏郁岐没说,那就表示她不能说。不是她防着他,而可能是因为事关重大,不能外泄一个字。
苏郁岐不说,苏甲便也不再问。既然事关重大,那还是不知道的好。
苏郁岐不厌其烦地又解释道:“江州毁坏严重不说,因为疫病的关系,这里的水三年内不能饮用,便需去城外找水源,打井,修建新的水利设施,这里的土地暂时也不能种粮食,我这几天看地形图,江州东南五十里有一大片荒地,可以恳出来种粮,暂时解决粮食的部分问题。江州只剩十余万百姓,还有很多老弱病残,指望他们是不能够的。只能让苏家军来。”
苏家铁军来种田垦荒?岐王爷的脑子没烧坏掉吧?
但苏甲不能质疑。只能点头称是:“横竖苏家军待在京城也没有事。”
“苏甲,你是不是觉得我调苏家军来有些大材小用了?”
苏甲没有说话,等于默认了她的问话。
“百姓的事没有小事。”
“可也没有必要调苏家军来吧?您手上可有百万大军呢。”
苏郁岐看着苏甲,默了一瞬,才道:“那是皇上的兵,我不过是行监军之责罢了。你觉得,这个时候我调兵来,那些位亲王,还有皇上,会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