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飞离开的那一阵,是接到了工作电话,就拿了电话下楼,找了个人少的地方接听,等她再上来的时候,就看到帘子拉了起来,正要过来看看怎么回事,没想到恰好就听到了钱楚的话。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儿子被砸成这样,躺在床上一动都动不了,是因为救了钱楚的那个弟弟!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什么都不用说了呀,钱楚这个女人,简直就是祸害她儿子的扫把星。
就是因为她,归根结底就是因为她,她儿子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陈玉飞的眼里含了泪,死死的瞪着钱楚,“你要把我儿子害成什么样?”
钱楚怔怔的站着,维持着拉开帘子的姿势,“阿姨……”
“你别叫我阿姨!”陈玉飞猛得提高声音:“我不是你阿姨!你但凡有一点自知之明,就不该靠近我儿子!你扪心自问,你配得上我儿子吗?”
周重诚动不了,但是他听到他妈突然愣,直接伸手,一把正在打着点滴的吊针甩了下来,陈玉飞一惊,急忙冲过去:“重诚!你干什么呀?”
周重诚伸手抓住陈玉飞的手腕,“妈,你不能欺负楚楚!”
陈玉飞被他抓着手腕,又气又急,“你怎么看不明白呢?这女人把你害成这样,你还要昏到什么时候?”
“楚楚没害我,我这样,是我自己的选择。你不能因为我是你儿子,你心疼我,就冤枉楚楚。”周重诚说:“只要是我的员工,只要我能做到,不管是谁,我都会救。不能因为他是楚楚的弟弟,就把责任推到楚楚头上。妈,你也是知识份子,我希望你能客观看待问题。”
他的手又紧了紧,“以后就算再有这样的问题,不管是你,是爸,还是楚楚,又或者是楚楚的家人,只要我能做到,我都会尽我所能保护他们……”
钱楚站在原地,听着周重诚近乎咬着牙的话,那眼泪跟不值钱似的往外冒,她松开拉着帘子的手,慢慢转身看向周重诚,“周重诚……”
周重诚看着她,努力想要表达自己的想法:“楚楚,我妈她是心疼我,迁怒你,这跟你完全没关系,我知道的,你不要因为我妈的话跟我生气,好不好?”
钱楚摇摇头,她抿掉在唇边的眼泪,说:“我没生气,也不会生你的气。阿姨的话也没说错,确实是我把你害成专业的,如果那个人不是钱彬,如果钱彬不是我的弟弟,或许……”
周重诚伸手把手上的针拔掉,“楚楚,你听清我的话,不管那个人是谁,只要他是在我店里,我都会出手,你明白吗?这跟你没关系,只不过那个人恰好是钱彬罢了。”
陈玉飞趁机把自己的手缩了回来,看着周重诚的眼神又是心疼又是着急又是失望,这就是她儿子,亲儿子,关键时候连亲妈都不要了,眼里心里都惦记着哄眼前这个年轻的,果真是有了新娘不要旧娘了。
陈玉飞愤怒的一把拽过自己的包,什么话没说,转身走了。
眼不见为净,她也不想再看下去了。
反正,谁都可以,就是那个叫钱楚的女人不行!
陈玉飞是被周重诚气走的,周重诚知道,但是他管不了。他妈走后他就盯着钱楚,生怕她甩手走人。
结果钱楚走到他面前:“我没生气,你乱脾气干什么?还是跟自己妈妈,像话吗?”
她伸手按下床头铃,不多时护士赶了过来,一看针头拔了,急了:“怎么把针头拔了?你这才手术第二天,这几天都得挂着水呢。”
钱楚道歉:“对不起啊,我不小心碰到的。这不刚掉了就赶紧叫您了,谢谢妹妹呀。”
周重诚没说话,隔壁床的两个小哥偷眼看过来两人目睹全程,开始羡慕周重诚的女朋友脾气这么好了。
护士重新去拿了管子过来,给周重诚扎上,提醒:“小心点啊。”
钱楚在旁边代替周重诚说:“好的,谢谢护士妹妹。”
张阿姨端了水盆站在外头,刚刚那样她进去也不适合呀,等护士重新扎针了,她假装没看到钱楚红的眼圈,把盆塞床底下,“好了,让小周先生晾一阵子,再给翻回去。”
钱楚坐在旁边,在柜子下面现一把香蕉,她拿了一根出来,剥皮后,喂周重诚一点一点吃,看得两个同病房小哥眼酸,不是,他伤得是腰,怎么吃东西老要人喂呢?
钱楚一直待到七点钟,“晚上张阿姨在这边陪着你,我就先回去了,小黑还在家等着呢。明天中午我过来看你呀。”
周重诚没说话,但是握着钱楚的手不撒,钱楚知道他不愿意,但是护工都来了,自己再待着,只怕到时候她和张阿姨都没法睡,还不如她回去,明天再过来。
钱楚无奈道:“你还要让我陪着你熬吗?”
周重诚赶紧摇头,意思是不要她熬。
“那你不让我走是什么意思啊?”钱楚问他。
周重诚这才慢慢松开手,还长长的叹了口气。钱楚哭笑不得,“好了,就过一晚上,我明天中午就来了,总不能让我一天到晚都陪着你吧?”
周重诚说:“我就想你一天到晚陪着我。”不等钱楚说话,他又接着说:“不过我也不想你那么辛苦。”
钱楚点头:“知道就好。”
张阿姨在旁边笑呵呵的说:“哎哟,你们俩小年轻的感情可真好。”
钱楚对张阿姨微笑着点了点头,“张阿姨,那晚上就麻烦你了。”
“好咧,晚上其实就是他喝水上厕所这些小事,我搞的定的,你放心回去吧。”张阿姨乐呵呵的送钱楚到门口:“路上小心点啊。”
等钱楚走了,张阿姨回屋,“小周先生,你对象不错,人好,性格好,还温柔,细心,还懂事。是难得的好姑娘。”
周重诚点头:“我也觉得。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妈不喜欢她,为什么楚楚那么好,我妈就是不喜欢?”
张阿姨笑着说:“这个也不能怪陈老师,自古婆媳难处,陈老师又是高知识分子,眼光当然也高,看儿子怎么看都喜欢,看媳妇,老觉得这个配不上那个也配不上。其实是人之常情,陈老师说到底,就是觉得自己儿子是最好的,希望儿子的对象能配得上自己儿子。”
周重诚嘀咕:“那也不能那样说楚楚,我交的女朋友,她那样说,这是看得起自己儿子,觉得自己儿子的最好的吗?她先就否定了他儿子的眼光。”
张阿姨想了想,觉得周重诚说得也对:“小周先生果然是念过书的人,这话说的有点道理,我都没想到。”
周重诚惆怅的看着天花板,“我不能让我妈把楚楚赶走,她要是走了,我也要走了。”
张阿姨笑着说:“这说得什么话,是你的,谁都赶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