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憬衍最终还是让开了。
宋歌走进房间的刹那,心跳便不受控制地加速了起来,直到看到那个对着浅笑宴宴的美艳女人,第一次,她没出息地任由酸意将她心脏侵袭。
“慕时欢。”她叫她的名字,以朋友的身份,而不是律师和顾客。
慕时欢笑了。
“宋歌。”她朝她弯了弯唇,用轻松的语调说,“我回来啦,看到我是不是很高兴?”
何止是高兴呢。
宋歌想,此刻的心情根本就无法形容,哪怕这一路上她都在想见了面会是什么情形。
“嗯,高兴。”她说。
慕时欢啧了声,语气格外的轻快喜悦:“我们宋律师还是和以前一样,高冷话少,冷冰冰的不好接近,”顿了下,她又说,“真好,又看到你了。”
最后一句,是感慨,更是真心话。
在她的记忆中,她的朋友不多,只有黎烟,宋歌,还有曾经在北城相识的池婳,其他再没有了。
“我回来了。”轻轻的,她又说了声。
宋歌眼眶一下就红了。
“嗯,”极力克制,她努力用平静地语气说,“你要我带的东西我带来了。”
她知道,现在不是叙旧的好时候。
被提醒,慕时欢唇畔微的勾起。
“好。”她伸手。
宋歌从包中拿出文件,递给她,而后在慕时欢的示意下在一旁的沙上坐下,
阻隔再无,厉憬衍和慕时欢重新看清彼此。
厉憬衍眸光沉沉。
他清楚,她手里的是什么东西。
果不其然。
“离婚协议书,”慕时欢挽着唇浅浅笑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第三封了吧,多余的话不想说,厉总,签字吧。”
她抬手递给他。
厉憬衍没接。
慕时欢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她也没有催,直到差不多了,她才加深了笑容,轻轻慢慢地提醒:“厉总,我的手受着伤呢。”
厉憬衍心脏倏地蜷缩了下。
她是故意的,他再清楚不过。
但他依然没有接,甚至他收回了视线没有再看她,转而在另一边的沙上坐下。
烟瘾犯了,很强烈,一阵阵的。
他没有抽。
“签什么?”极其淡漠的,他明知故问。
慕时欢一点也不生气,甚至还很配合:“离婚协议啊,厉总在这上面签上你的名字,从此以后呢,我和你再无瓜葛,这样对我们都好。”
四目相对。
她唇角始终噙着笑,丝毫不曾因为他的眸色而变化。
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她扬了扬唇,说:“回来和厉总离婚便是我所说的必须马上要做的很重要很重要的事,原本再等她几个月便满两年,两年以上的分居就能起诉离婚,可是啊,多一天我都等不了。”
她始终以慵懒的姿势窝在沙里。
“只要一想到我还顶着厉太太的名声,我就嫌恶心,养不了病呢,养不好病,我就不能康复,恶性循环,多难呀。厉总,你说是不是?”
一口一个厉总,疏离冷漠,从重逢到现在,她都不曾叫过他的名字。
他在她眼中,只是前夫,只是厉总。
而她看他的眼神,再无一丝情意,就连恨,也没有。
“不可能。”他说。
再简单不过的三个字,沉冷而紧绷,像是从喉骨深处迸出。
慕时欢不意外。
“厉总,”她低笑了下,嫣红的唇一张一合,吐出剩下的话,“我恢复记忆了。”
空气,恍若静滞。
厉憬衍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眸底的暗色再也控制不住地翻涌,喉咙像是被掐住无法呼吸,又像是被熊熊烈焰灼烧似的疼到极致。
恢复记忆……
然而下一秒,她的话再落下,打破了他内心深处自己也不知该如何信任的希望——
“被带来江城后的记忆我都恢复了。”
厉憬衍呼吸倏地一滞。
“宋律师,麻烦你出去。”一字一顿,他喉间艰涩地说。
宋歌自是没动。
倒是慕时欢,她轻笑着对宋歌点头,像是在安抚:“没关系,不用担心,厉总还不会对我一个差不多是废人的病人怎么样。”
废人两字,堪比最尖锐的箭,直直刺在了厉憬衍心头!
钝痛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