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达大清早的就被叫了出去,看着另外四位,一脸懵逼,眼屎还挂在眼角上。
除了他外,这四人都是拳术进步最快的,而他,是吊车尾。
“教头,为什么他也去!”薛裕皱眉道。
这可是头次去杜家拳馆比武,几人都摩拳擦掌,就想出风头争口气,带个菜鸟可是累赘。
蜡黄脸站起身来,他骨架大,皮肉像是嵌在骨头里,他一睁眼,就像是豹子从深山窜出来似的。
“出。”
薛裕面色一青,谁都知道对方拳术的深不可测,没人敢置疑他的决定,但是李达瞬间就迎来几道恶狠狠的目光。
别拖后腿!
小子要懂点规矩!
丢人脸回头揍你!
“你可别给我们师傅丢人,加油!”李达顺着他们目光一转,望向刘平安,认真道。
“……”刘平安心中无数草泥马呼啸而过,你丫天天被揍揍出幻觉出来了。
清晨雾水重,除了卖早点的开火起灶外,静悄悄的一片。
蜡黄脸一身单衫走在水雾中,声影被拉的老长,这位大师傅不知道名号,只知道郭通叫过他一声瘦虎。
也就是第一次见面交流了几句,这十几天内,他说话寥寥。
杜家武馆门面不大,也不敞亮,但是内里自有一番空间。
杜五一身黑衫子,腰间缠着一条红布,背后三个二十岁左右的门徒,等他们进来,便有人关上门。
关门见客,输赢皆不论。
瘦虎似乎认识对方,也不客套,直接坐在另一张大椅子上。
“讲手还是抢门?”杜五凑过来问。
“江南武风我看不惯,直接动真格的。”瘦虎淡淡道。
“总不能真打的断胳膊断腿吧,”杜五苦笑一声,“文斗不武斗?”
这一次瘦虎没有反对。
杜五招了招手,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走来,“这是我顶门弟子,梁宽,三岁就从外面捡来的,给你涨涨眼。”
顶门弟子,是门派所收弟子中,得艺最深,最能继承其传授的弟子。
瘦虎瞧了一眼,眼睛大而亮,皮肉白细,并不像寻常大汉那般肌肉鼓囊囊的,细密而柔顺,看着像是好学生。
“还成吧。”
杜五面色一滞,看向场中,场面上已经打了起来,年轻人悍勇,血未冷,开门见杀。
“我杜门拳是川蜀四大家、四小家中的一气打,你教他们长拳未精,碰上短打易吃亏的。”
“知耻才能后勇。”
果然,大开大合的拳技,一不留神,被撞进门户,瓦面掌贴面打骨缝,一声脆响,刘平安鼻血横流,凶悍气势一下子跌了五成,死打了两下,都被人用胳膊顶住,然后猴爪扣腰骨,屈膝撞膝侧,‘噼啪’数下,腿一软,被掀翻在地。
脸上火辣辣的疼,头晕眼花,半个衫子都染红了,膝盖像是软骨头,酸麻痛痒,提不起劲,才上场不过二十息,被人架了下来。
接下来的情况大同小异,连上三个,连跪三个,只有小黑薛裕靠着拳术精深,跟人耗了半盏茶,勉强拼个不胜不败。
杜五眼露得色,杜家武馆子的招牌,真不是那么好砸的。
“你怎么看?”瘦虎忽然转过头,对梁宽道。
少年人先是一愣,思索片刻,道:“不出意外,长拳本就要以力大压人,各位师兄却才是十六七岁长身子的年龄,我家三位师兄最低也过了二十,压不住场面,这是其一。”
“各位师兄年轻气盛,胜负心很重,初次上阵,行拳五怕至少占了三四,一旦落于下风,拳架子散乱,败局已定。”
瘦虎点头,行拳五怕,一怕低头弯腰,二怕咬牙切齿,三怕乱冲、乱打、乱踢,四怕仰头显喉、五怕开势凶猛、尔后气衰。
哪怕是叮嘱过,但新手打拳,却不自觉会变成这样,虽然很浅嫩,但是能想出这么东西,值得高看一筹,这份见识,已经有点普通拳师的眼光了。
“拳行世家养徒如养儿,往往在襁褓中就运劲其手足,摩搓其肌肤,一岁至五六岁,严督学习种种拳技功夫,一一矫正,你这真是把他当衣钵传人养啊。”
杜五刀疤眼微微一眯,握着瓷碗,说不出的得意。
瘦虎淡淡道:“本来就打算让他们输的,不输的一塌糊涂,就沉不下心来练功,不过好歹也要赢一场,挣点脸面。”
随即招了招手,把最不可能赢的那一位去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