砌墙匠虽然看上去七老八十,拖着一个小板车,但是速度极快,而且稳,比起一般的马匹都差不到那里去,行走之际昼夜不停,就这般一直走了三天三夜,期间没有休息过一分钟。
项狱一身不吭的跟在他身后,到了最后两只鞋子都踩滥了,赤脚走在地面,雪白的脚掌上血迹斑斑,但没有开口说上一句话。
“很好,耐心是手艺人的第一步,我们到了,”砌墙匠笑眯眯的道。
前面是一座破旧而空旷的宫庙,项狱抿了抿嘴,一瘸一拐的走了进去,进了大门,一眼扫过去,能看见零星错落的十来座大殿,只不过都很破落。
这似乎是一座被放弃的十方丛林。
砌墙匠笑道:“后殿厢房里有米粮、衣服、鞋垫,你可以换一换,毕竟我们要在住上几日。”
“住上几日?”
“匠行虽然召顶尖手艺人,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入的,我只有推荐的权力,能不能加入,最终还要看大匠师的意思。”
“大匠师,你们的头吗?”
“不,大匠师就是大匠师。”
项狱来到了后殿,果然看见了米缸、道服、烧锅煮饭的东西,还有一口井。
三天三夜的体力消耗还在她这个大拳师的承受范围内,只不过滴水未进便是个问题了。
她用木桶打了一盆水,先是将自己蓬头垢面的模样清理了一下,虽然她不爱美,但她喜爱整洁,这三天的灰尘着实让人吃不消。
简单擦了一遍后,项狱陷入了思索。
漕帮内部应该没什么问题,只要这李小弟弟依旧能用他‘稀奇古怪’的手段替大伙儿挣银子,他这个帮主就会做的很稳当。
不过武行那边是一道难关,象形拳丢了三个大拳师,现在差不多到了要疯的关口,一个处置不好,就会引火烧身。
还有这诡异的匠行,她在黑暗世道也算有涉猎,但真是从未听说过这个行当,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调查我项家的?
如果对方没说谎的话,三十六行中有巫行,这是不是说明以前有上古血脉的继承人加入这匠行?
项狱的思索最终被一阵‘咕咕’声吵醒,一阵难以言喻的饥饿感从肚皮中响起。
“我居然会饿!”
项家虽然历代都受到血脉诅咒,但她的父亲死前留了一大笔遗产给他,而漕帮整合后,银钱流水更是不缺,说是日赚斗金都不夸张,而且自家小弟时不时弄出一些取名叫‘蛋糕’的糕点来讨自己欢喜,说什么女人的手最好看,能不沾阳春水就不沾阳春水。
所以活到现在,她这个淮河龙头还不会自己煮饭。
项狱嘴角抽搐了下,最后开始尝试自己生火煮饭,最后花了极大的功夫,煮出了半生不熟的夹生饭,勉强填饱了肚皮,吃的浑身难受。
犹豫了下,将黑糊糊的锅子随便丢入盆中,很显然是不打算再洗了。
她杀十个人都比不上吃这一顿饭的费劲。
项狱换了一身干净的道袍,踏上蓑鞋后,重又来到大殿,殿中是各派祖师的画像和雕像,十方丛林可以接受来自东南西北、不同派别的道人挂单,所以无论哪一派的祖先都有。
砌墙匠正跪在地上祈祷。
项狱走到吕纯阳的雕像前,她还记得罗教祭拜的就是上洞八仙,反问道:“道家的神仙你们也拜吗?”
“纯阳帝君是金银业、墨业、理业、杂技业、娼妓业的供奉祖师,为何不拜?”
项狱产生了兴趣,又指着全真北七子中的丘处机道:“他呢?”
“他是玉器行当的祖师爷。”
“灶王爷也炼金丹也做饭,是天下厨子祭拜的对象。”
“葛玄仙翁是印染业的祖师之一。”
“孙思邈的医行的大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