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璇儿浅淡的笑意不变,“她应该是生气了,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胡说八道?”
张采萱心里一动,她当然知道杨璇儿方才那番话不是胡说八道,但不能让人看出来,这件事情她连秦肃凛都没说,不过他似乎看出来了一些杨璇儿的不同,偶尔也跟她说起过。
还有她自己,要说秦肃凛和她朝夕相处看不出她的不同,她自己都不相信。但张采萱确实主动没有说过自己的不同是因为什么,秦肃凛也不问……张采萱连秦肃凛都没说,当然就更不可能让杨璇儿知道了。
张采萱适时露出些一言难尽的神情,带着淡淡怒气,“杨姑娘以后说话还是注意一些,我和抱琴不计较,不代表村里那些人不计较,要是他们知道被抓走在你口中还是好事,只怕是不能甘休。”
杨璇儿面色微微一变,看到张采萱笃定的神情,莫名就觉得大热的天里愣是脊背上爬上一层寒意。
原先她一搬进来时,经营的人际关系很不错,起码村里的妇人看到她,就没有不打招呼的。对她都没有恶感,但是自从进义出事,刘氏来闹过一场之后。好多人对她都不冷不热,她算是知道了,当下对于女子名声的严苛。
如果如张采萱所说一般,再有刘氏那样的人来闹一次,她这辈子大概也差不多了。
杨璇儿语气软了些,刚才那种高深莫测,神神秘秘的神情不在,面色也柔和下来。“我好心劝你们放宽心,不相信就算了。你没必要这么害我吧?”
张采萱奇怪的看着她,“难道那些话你没说?”
杨璇儿见她紧抓着不放,也有些怒,“你怎么就知道不是真的?”
张采萱不妨她突然说出这句话,也反问道:“那你怎么就知道是真的?”
杨璇儿一愣,随即面色恢复正常,“你爱信不信。这话本就没错,好心好意一句话,让你们曲解成什么样了。我傻了才会跟你打招呼。”
说完,脚下飞快,一点不像是久病的人,转身就进了门,砰一声关上。
张采萱并没有停留,两人在这里说话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周围没有人来,应该也没人看到。
方才她是笃定杨璇儿不敢将她自己的事说出来。张采萱才出言试探,在听到杨璇儿那句“你怎么就知道不是真的?”这句话时,她反而放下了心。
那话分明就是怒极之下脱口而出,正常情形的话,一般不会有假。
张采萱得了这个消息,就算是被杨璇儿不给面子的甩在门外,也不觉得生气,反而心底更放松了些,她伸手抚了下肚子,心里就更不慌了。
她极力收起上扬的嘴角,面色不变,牵着骄阳,和方才一样的步子回了家。
待得她关好院子门,面色放松下来,嘴角忍不住勾起。
自从三月秦肃凛失踪到他回来,回来之后再次离开,张采萱说不担忧都是假话,现在这样的日子,农户人家都不好过,更别提官兵,那可是很容易没命的活计,村里人愿意翻倍交粮,哪怕交出全部的收成,都不愿意被征兵。
其实,当初张采萱觉得农户人家日子好过,纯粹是觉得洒一把菜种,没有粮食就吃那种出来的青菜,也不至于会饿死。
不过,秦肃凛已经去了,又不能退回来,张采萱也实在没辙了。
今天看到杨璇儿,张采萱突然想起几次遇上她时的与众不同来,这才出言试探。
没想到……结果喜人。
杨璇儿果然是知道些什么的,要不然不会那样笃定。也不会被张采萱半真半假一句“那你怎么知道就是真的?”将她气得恼羞成怒。之所以会恼怒,就是因为她心虚。而且说完这话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看到她如此,边上的骄阳感受最直观,他是个孩子,直接就问,“娘,你怎么了?”
张采萱弯腰抱了抱他,“娘高兴,方才有没有吃饱?给你做米糕吃。”
听到做米糕吃,骄阳一定是没吃饱的,母子两人兴致勃勃去泡米了。
母子两人的日子单调,张采萱有了身孕,家中没了秦肃凛,她的日子忙了起来。马儿直接拉到了对面的后院给陈满树养着,张采萱只顾着那些兔子和鸡就行。虽是如此,但她每天要洗母子两人的衣衫,做出两人吃的饭菜,得了空闲还要给肚子里的孩子拿布料做些新衣。
日子忙碌,秦肃凛不在的日子,骄阳也开始懂事,不再有事没事唤张采萱,比如穿衣穿鞋这些,他醒来看不到人之后就自己穿了。一开始鞋子都是反的,衣衫也拉不整齐,后来就好多了。
陈满树成亲时,和别家又是不同,他这种算是入赘,但是他没有自己家的房子。而青山村一直以来的规矩就是不借房子给人成亲。女子还好,如李香香,还能借李家的屋子。但是男子不行,这也可能是青山村人但凡有喜事要娶儿媳妇,都要造新房子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