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日,含钏脖子上的伤痕渐渐淡了下去,脸上的淤青也慢慢消退下来,拉提左手还是不能使大劲儿,但好歹能捏住东西了。
拉提捏住小茶杯的时候,满屋子都是小双儿的欢呼。
钟嬷嬷一边擦眼角,一边点头,“年轻人恢复得快,今儿能捏住茶杯,明儿个就能握住刀把,咱不着急,总有彻底好转的那天。”
拉提不会说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含钏鼻头酸酸的,摸了摸拉提脑门,摸了一手的汗,再抬头看看天,六月初的天气,火辣辣的太阳直射下来,闷得屋子里热乎乎的,像个上了火的蒸笼。
含钏想了想,转头让双儿去东郊集市,“...买点冰回来吧,夜里睡觉给你们屋子都摆上。
北京城冬夏都不好过,冬天若勤快点,多备些柴火,好歹还能升上火炕暖和,夏天那可真是没钱就没法子凉快了。
往前在宫里头,有个专门的冰窖藏冰,非宠妃不得用,除却曲贵妃和龚皇后的宫中日日不缺,便是淑妃宫里也是有定制的,用完就没了。
宫中尚且如此,甭提民间。
前朝,官家在城东建了冰井台,深挖洞,广积冰,专供宫中,后来又建了冰窖巷,同官盐一样对外贩卖,只是这价格..
咳咳,一度到了等同金壁的地步。
也有家底殷实的人家,在自己家里挖洞藏冰。
冰,这玩意儿,在夏天就跟虫草人参似的,是稀罕货。
双儿听要去买冰,有些犹豫,“...有些贵呢...”
含钏眼睛也没抬,“怕啥?人在还赚不到银子吗?人舒服了,才能好好做事好好活着。”
说着给了双儿一兜子银子,约莫五十来两。
想了想又让双儿去官牙找周匠人,在后院挨着井挖了个地窖,不算大胜在深,刚好放入五十两银子买的冰存着。
含钏佝着腰看了看地窖的冰,心里有了成算。
晚上,小肃来取餐时,含钏笑着让他等等,隔了一会儿从地窖端出一个小瓷碗,单独放在食盒里,笑着嘱托小肃,“如今这天儿越热了,您让你家主子爷先吃这个,隔一会儿再吃饭,胃口兴许能好些。”
小肃“哎哟”一声,“让您费心了!小的必定一字一句都传达到!”
传达到什么呀……
含钏有些摸不清头脑。
这不是店里关着门,张三郎这些时日又在忙定亲的事儿,找不到人试菜吗?
这有啥好传达的?
含钏愣了愣,眼看着小肃兴高采烈地拎着食盒走了。
小肃拎着食盒回去,东苑书房前守着的小丫头素玉见着是他,回头看了眼屋子,低声说道,“...小肃公公,刚前门的进来了一趟,王爷如今闷着呢...您注意着些。”
小肃转了转眼珠子,递了根小玉簪子过去。
素玉抿嘴笑笑,袖兜子一敛,把门帘子轻轻扯了一条道。
小肃一进去,见徐慨面向窗坐着,扫了眼桌面,叠着几折纸折子,正如素玉所说,气氛有些闷。
“爷...”小肃弓身唤道,“今儿个的饭从胡同尾巴送回来了,贺掌柜的亲手端了碗新制的,说这些日子天气热,还请您开开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