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是一次没醉,怎么传来传去就成了海量?
果然是古代生活太枯燥,不八卦毋宁死。
“使君好意,容莫敢辞。”
“好!”
杨亮再次大笑,把住桓容手臂。
桓容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见面拉手,高兴拉手,动不动就要拉手,虽说对方是个中年老帅哥,还是有几分不习惯。
要是换成秦璟……不行,桓使君咬住舌尖,不能想,一想就激动,激动就会耳尖红,可是大大的不妙!
当夜,刺使府设宴,桓容再次超常挥,把杨亮父子喝到桌子底下。
天色已晚,不及回城外大营,干脆在府内住下。
杨亮很是热情,饮过醒酒汤,命人安排美婢往客厢伺-候。知晓人没能进内室,放下布巾,当即恍然大悟。
“换成狡童。”
先是美少女,后是美少年,桓容无语望天,感谢杨使君的好意,当真是“感谢”万分。
翌日清晨,用过早膳,桓容同杨亮父子关起门来,就经略西域之事再做详谈。杨广主动请缨,愿率梁州兵北上,同桓石虔合力西进。
“此事关系甚广,郡公不好现于人前。”杨亮提议道,“仅荆、梁二州,恐被建康看轻。亮之意,无妨请宁、益二州共同出兵。”
“宁、益二州?”桓容挑眉。
宁州刺使周仲孙同桓容素有生意往来,之前受到桓氏相助,兼领益州刺使,都督宁、益二州诸军事。
此人能征善战,对付贼寇很有一套,却有“贪-暴”之名。
杨亮提起他,桓容心中衡量,盘算着宁、益二州出兵,军费军饷要耗去多少。
主意是好主意,汝南周氏加上弘农杨氏,总能堵住建康的嘴巴,让世人看清楚,桓氏纵然跋扈,却没有吃独食的打算,凡同桓氏结盟者,必能分得利益。
不过,这主意当真是费钱啊。
金银倒是小事,若是闹出其他乱子,恐怕不好收场。
似猜到桓容所想,杨亮笑道:“郡公尽管放心,周刺使爱财不假,于大事从不含糊以对。且益、宁有南獠,天性凶蛮,德政不能使之感化,雷霆手段方得安治。”
杨亮口中的南獠,并非指当地的少数民族,而是从后世的南亚等地窜入汉境的贼匪。这些人身材矮小,皮肤黧黑,多塌鼻阔口,生性贪婪野蛮,相貌同汉人迥异,极易分辨。
周仲孙贪财,的确是个问题。
不过,桓容不差钱。
让周仲孙看到商贸之利,见识到海贸易的巨大利润,估计再看不上百姓手中的三瓜两枣。实在不行,请出贾舍人这尊利器,忽悠他去胡人地界劫掠。
等拿下西域,再忽悠他去商路上镇守,油水丰厚数倍,不怕他不动心。
世无完人。
知晓缺点,对症下药,纵然不能消除全部影响,也能将危害尽量缩小。如果实在太过分,等拿下该拿的地盘,腾出手来,照样有办法收拾。
思及此,桓容未再迟疑,采纳杨亮的建议,派人往宁州送信,计划说服周仲孙出兵。
桓使君惦记西域时,秦氏大军已攻破咸阳,连战连捷,逼至长安城下。
之前长安一场大火,烧毁民居百余。坊市建筑密集,更被焚毁大半。
城中救火不及,偏逢“乱-兵”破开城门,吕德世吕宝趁机出逃,带走守卫西城门的三百步卒。
按照事先计划,两人得家将接应,一路驰往始平,与驻于此的朔风侯旧部合兵,一同转道向北,赶往新平。
晋兵已攻下扶风,此时与之接战,实乃不智之举。从新平郡绕路有些绕远,好歹能保证安全,并可同建宁列公的队伍汇合,西据姑臧。
可惜计划没有变化快。
吕德世兄弟刚到始平,就与朔方侯旧部生冲突,不是两人跑得快,估计脑袋都要搬家。
虽然保住性命,带出的三百步卒都被吞并,身边只有百余家将部曲,别说占据姑臧,遇上实力强的杂胡部落都要喝上一壶。
看着茫茫前路,吕德世和吕宝都是满脸茫然。
究竟该西行还是北上?
他们没有吕光的勇猛,也没有吕延的足智多谋,吕婆楼安排的后路被阻,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何去何从。
正拿不定主意时,探路的部曲打马奔回,距离五步远,从马背上狼狈滚落,满脸的惊惶之色。
“郎君,有羌人来袭!”
部曲话音刚落,雷鸣般的马蹄声骤然响起。
家将部曲立即上马,将吕德世和吕宝护在中间。
羌人骑兵奔至近前,并非马上动攻击,而是策马驰向左右,交错而过,将百余人团团包围。
“氐秦吕氏?”一名脸上带着刀疤的领策马近前,认出吕德世和吕宝,不由得哈哈大笑,“天神必定眷顾我等,弓弦刚刚张开,肥鹿就跑到面前!”
羌人出一阵欢呼,盯着吕德世兄弟,活似盯着两块诱人的肥肉。
“秦氏放出话,灭绝氐秦吕婆楼一脉。拿下二等,我部就有了投名状!投到秦四郎麾下,何等的风光!”
领举起右臂,羌人纷纷放开缰绳,以双腿夹紧马腹,在马背上开弓。
“留下吕德世和吕宝,剩下的全部杀光!”
“杀!”
弓弦声拉想,箭矢如雨飞出。
吕氏家将和部曲不甘心就此死去,不顾迎面飞来的箭矢,策马向羌人冲去。
羌人狞笑一声,举弓架住部曲,反手就是一刀,将其砍落马下。
就在这时,一阵号角声起。
羌人领皱眉,看到越来越近的队伍,暗道一声“晦气”。
“鲜卑人!”
鲜卑人来了,估计羯人也不会远,想独吞这两块肥肉,实在不太可能。想到这里,羌人领满心愤怒,却于又无可奈何。
来者是慕容鲜卑,跟着慕容亮一起投奔长安,随后驻扎在京兆附近。之前长安大火,消息纷传,又有秦氏大兵压境,动心思的可不只是羌胡。
领队的鲜卑人拉住缰绳,向羌人领颔,随后将目光转向;吕德世和吕宝,意图昭然若揭。
羌人领心生不忿,奈何对方兵力居多,东手没好处,眼珠子辗转,举臂示意,做出“一人一个”的表示。
“你我合力,尽快将他们拿下。等到别人再来,好处可不如现在。”
双方当着吕德世和吕宝的面讨价还价,最终拍板,决定了兄弟俩的命运。
远在长安的吕婆楼压根不知儿子已落入陷地,即将成为“投名状”,送到秦氏面前。他在院子坐了整整一夜,获悉王猛遇刺,侥幸逃得一命,却因重病复,于半个时辰前去了。
丞相府严守消息,仅向宫内送出丧讯,文武百官和长安城的百姓都还被蒙在鼓励。
“好!”吕婆楼放声大笑,笑到中途,声音戛然而止。
忠仆小心上前,见吕婆楼已合上双眼,面上犹带着笑意,颤抖着伸出手指,探过鼻端,又小心的按了下颈侧,立时轨道在地。
“郎主去了!”
宁康二年,八月,庚戌
长安大火,城乡王猛遇刺身亡,太尉吕婆楼去世。护卫长安的士卒逃散千余,部分被吕德世和吕宝带走,余下则随部落迁移。
又遇秦氏大兵压境,秦璟和秦玚率军保卫长安,堵住三面,仅余北门,作势要围三阙一。
苻坚焦头烂额,群臣被召入宫,却是集体陷入沉默,没有任何破局之法。
与此同时,桓容的书信送到宁州,周仲孙几番考虑,召幕下商议,决定响应淮南郡公的号召,为国为民,出兵北伐!
调动四州兵力,必须给建康递个口风。
表书只是个幌子,徐川借机入京同贾秉汇合,更带来桓容的私信,重划分给陈郡谢氏和琅琊王氏的利益。
知晓桓冲和桓豁已然点头,贾秉折起绢布,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无尽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