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凉把药放回去,单手握了握有些冰冷的瓶身,“我会找到人治好你的眼睛的。”
付清欢仍旧是笑着,“我不强求。”
封隐说过会对她坦诚一切,她想过离开,但是如今自己成了瞎子,连王府的大门都找不到,还怎么离开。
封凉拿了药便告辞,付清欢让人送他离开,随后自己躺回了床上,一直到吃晚饭的时辰。
“王爷回来了吗?”付清欢仍旧是问。
“应该很快就回来了。”这是明月在付清欢醒来后第四次说这句话。
付清欢仍是淡淡地应了一声,随后闭着眼睛一言不。
幸而封隐到了夜里便回到了王府,他在门口便听说了付清欢失明的事情,众人见他只是身子一震,以为他要冲到卧房去看自己可怜的妻子,没想到他却先去了书房,过了半刻钟才从里透出来。
朱恒朝着书房里头望了望,却见笔墨纸砚散落一地,连桌椅都被掀了个底朝天。
当付清欢再次听到封隐的声音时,却觉得他的声音格外的温柔。
“好好养着,眼睛很快就会好,”封隐在她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我这几天事情有些多,等到空下来就天天在府里陪着你。”
“就算空下来了你也不能天天陪我,”付清欢微微一笑,“何况我又没有残疾,不用你陪。”
封隐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这几天你辛苦了。”
付清欢摇了摇头,“这些都是次要的,你身上的蛊毒怎么样了?桃姬的药暂时强压着蛊毒,对你的身体应该也有损伤吧。”
“这也是次要的,”封隐顿了顿,“重要的是你现在终于回到了我身边,秦宗凯也总算是死了。”
“还记得我临走前你跟我说过的那些话吗?”付清欢朝着他说话的方向看去,“你说过,等我回来之后,就把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我。”
“我当然记得,”封隐把她睡乱了的一绺鬓拨到耳后,“只是你现在需要休息,不能受太大刺激,这样你的伤才能好得更快,等你的伤复原了,我就把事情都跟你说。”
“怕我受刺激?”付清欢笑出了声,也不知是喜还是怒,“看来你瞒我的事情还不少,而且不轻。”
封隐没有否认,“不管是什么事情,你都要留在我身边。”
“我现在什么都看不到,想走也走不了。”
“你的意思是,等你眼睛好了,就会离我而去?”
“然后你就巴不得我做一辈子的瞎子吗?”付清欢笑着摇了摇头,“王爷,你的心真是狠。”
“我没这么说,”封隐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你不要胡思乱想。我听说我二哥迟迟没有露面,看来天策军是出了问题的,你能够把天策军一路领到陵安,实属不易,现在事情都过去了,你就好好休息吧。”
“放心,大将军很快就会醒了,”付清欢宽慰道,“有人比我早了一步,下毒让大将军昏迷不醒,但是蒋玉清临走前曾给过我一颗药,说能解百毒,我已经让大将军的义子把药带回去了,大将军的问题应该不大。”
“是吗?”封隐的声音微微一沉,“如此便好。”
朱恒忽然从外面喊了一声“王爷,有要是相报!”
封隐握了握付清欢的手,说了一句“我要是不能回来睡觉,你自己就早点歇息”,便转身要走。
“等一下!”付清欢忽然出声。
“怎么了?”封隐回头看她。
“没事,”付清欢又摇了摇头,把声音放低了一些,“我先前说过,保全王家的侧室,你不要忘了,那是我欠蒋玉清的人情。”
“我明白。”封隐的脚步声随即消失在房门外。
付清欢有些失落地握了握手心,忽然自嘲地笑了笑。
封隐晚上没有回来。
一连几天,封隐都只是每天回来半个时辰,然后陪付清欢说说话,去院子里走两步,然后便又离开了王府,付清欢偶尔还能闻到他身上的酒味。
他似乎心情不太好,付清欢感觉得到。
一日,付清欢下了地,想要去院子里晒晒太阳,便听到红玉走了过来。
“王妃。”红玉的声音有些颤抖。
她很想说点什么,但是又不知道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
付清欢倒是温和地笑了笑,在明月的搀扶下走到红玉面前,“孩子该有六个月大了吧?”
“是。”红玉哽咽了一声,随后拿起了付清欢的手,轻轻放在了自己隆起的腹部,“他很乖,不闹腾。”
这样的情景若是放在宫里,恐怕会让人觉得是有孕在身的那个拿孩子耀武扬威,但是付清欢知道,红玉并没有这样的心思。
“乖就好,”付清欢柔柔一笑,掌心隔着衣服感受那个孩子的生机,“这是王府的第一个孩子,生下来后让王爷给他起个好名字,给他请最好的奶娘和夫子。”
红玉感激地道了声谢,她看到付清欢眉眼间掠过一丝酸楚,以为她是因为失明而感到难过,却不知道付清欢心里想的却是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