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伟鸿随即对朱建国说道。
原本刘伟鸿也可以自己去安排这些事,但现在指挥部里,曹振起,宋晓卫都在,还有许多其他地委行署领导和部队的高干,每个人的职务都比他高,刘伟鸿就不好发号施令,表现得太僭越。朱建国是行署专员,浩阳地区二号人物,由他去安排布置,很是合适,别人都没话说。
朱建国问道:“要钻探机干什么?”
刘伟鸿说道:“我刚才看地图,在五号井附近不远处,有一条回风巷,如果被困的工人们井下自救经验丰富的话,他们很可能会躲避进回风巷,那里面有足以支撑他们活下去的空气。但是我估计,支撑的时间也不会太长。井下被水淹没了,要清理那些淤泥杂物,几天十几天时间是完全不够的,我们必须要做这个准备,万一有人躲到了那些还有空气的地方,我们用大型钻探机打孔进去,就能想办法给他们输送氧气和必要的生活物质,争取救援的时间。”
这一点,刘伟鸿也是出自后世的记忆。有一段时间,《新闻联播》里专门播放了美洲某个国家的一场大型矿难的营救过程,就是这种情况。用大型钻探机打孔,为被困井下的矿工开辟了一条生命通道,历经九牛二虎之力,几十天后终于将这些矿工营救出来。
现在三号矿区井下的情况不明,但刘伟鸿必须要做这个准备。万一被他料中,现在先做的任何准备,都将成为挽救这些矿工生命的一大助力。
这什么脑筋啊!
朱建国已经在心里暗暗吸冷气。他们已经到了一个下午,围着地图左研究右研究,也考虑到了回风巷里能够藏人,却没有谁想到要调钻探机来打孔输送氧气和其他生活物质。更没有想到要搭大架子堵口子。刘伟鸿一到,扫了几眼地图,到河边一看,马上就想到了前边去了。
果真是将门虎子,名不虚传。
其实朱专员对刘市长的智慧,亦是估计得太过了。刘市长聪明固然是十分聪明,但脑袋里装的很多东西,却不是他们能够有机会得到的。而且刘伟鸿从上飞机那一刻开始,脑袋里就一直在转悠这个矿难的情形,所有有关矿难救援的知识,全都涌了上来,现在用上去,也不足为奇。
不过当此之时,自然不是惊叹刘市长睿智过人的时候,朱建国一听,觉得大为有理,马上就肯定了刘伟鸿的思路,说道:“好,我这就回指挥部去。”
刘伟鸿对云雨裳说道:“雨裳,你先跟朱专员一起回指挥部,叫向耘给你安排个休息的地方。这个事,一天两天搞不好,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你不能太辛苦了。”
云雨裳也是那种极有决断的性格,知道刘伟鸿说得在理,再说她在这里,暂时也帮不上什么忙,便点了点头,说道:“那好,我先去休息,你也不要太累了。就像你自己说的,这是一场持久战,要注意劳逸结合,不要太拼命。关键时刻,指挥员头脑清醒才是最重要的。”
刘伟鸿轻轻拥抱了她一下,说道:“嗯,我记住了。”
当下云雨裳随朱建国和他的秘书一起,赶回指挥部去了。
刘伟鸿就走过去,来到那批正在装沙袋的工人身边,高声说道:“大家辛苦了。”
“市长辛苦!”
工人们便都停下手中的活计,有点好奇地打量着他。听刚才何矿长与刘伟鸿的对手,这位正儿八经是市长。只是看上去未免有点年轻得过分了。
刘伟鸿随即掏出烟来,递给身边的工人,自己也点了一支,说道:“辛苦了那么久,大家先歇息一会。等何矿长他们搞了家伙过来再干。”
“市长,不敢停啊,下面有几十个人呢……”
一名年纪较大的工人,就感叹着说道。他们大都是矿山的工人,事故发生之后,立即便被组织起来,赶到河边堵口子,从下午干到现在,十来个小时,几乎是一刻不停。眼看着麻袋和石块一投下去就不见了踪影,但还是不敢停下来。
大家都是矿山工人,知道这种情形,被困在数百米深处的地底,是何等的危险。矿下那三十七名兄弟,能不能活着出来,能活几个出来,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各处救援的速度。
这个时候,无须动员,每个人俱皆全力以赴。
刘伟鸿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很沉重地说道:“是啊,我们这里多争取一分钟,他们就多一分活下来的希望……这都要怪我,没有重视好安全生产工作。”
年纪较大的矿工就说道:“市长,这个怎么能怪你呢?这是意外事故,谁也料不到的……”
“是啊是啊,市长,这是意外事故。”
旁边的几个矿工就随声附和。
刘伟鸿点点头,轻轻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不远处亮起手电筒的光芒,何矿长率领着一大群人,肩扛手抬,弄了很多的钢管和结实的木材过来。这条河边不通车,河道两旁均是农田,大家深一脚浅一脚的,一个个满身泥泞。
“市长,家伙都弄过来了。”
何矿长来到刘伟鸿面前,气喘吁吁地报告道。
“好,大家一齐动手,马上把架子搞起来!”
刘伟鸿一挥手,断然下令。
河岸边立时又变得热火朝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