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老师默默地点点头,上前去从刘伟鸿怀里抱过了娇娇,慢慢走过去推开了里间的门。
“爷爷,我怕!”
娇娇稚声惊呼,猛地扭过头,紧紧抱住了伍老师的脖子,双眼紧闭,再也不敢睁开来。
伍老师长叹一声,泪半本眶而出:“作孽啊。……,。
“严厅长,请吧。”
刘伟鸿脸沉如水,对严如培说道。两个人跟着伍老师,来到了里间门口,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严如培猝不及防,差点被熏到,连忙紧紧憋住了呼吸,一张脸刹那间涨得通红。
里间也是一间不大的小房子,低矮的屋顶上吊着一个小灯泡,大约是二十五瓦的,发出很昏暗的光芒,一张木床上,仰面朝天躺着一个拔头散发的女子,穿着短衣短裤,正在叫喊着“救命。”身体拼命扭曲着,竭力挣扎。
却原来她的双手双脚都被牢牢绑在床上,因为挣扎,手腕处已经磨破了皮,渗出殷红的血迹。
仔细看去,这女子还比较年轻,容貌姣好,只是脸我苍白得可怕……也不知是灯光不够明亮的原因还是因为病着的原因。
无疑,这就是伍建荣的妻子廖小梅了。
看到有人进来,廖小梅更是惊恐欲绝,“救命。,的呼喊声更加凄厉无比,使劲拉扯着绳索,眼里流露出绝望的惊恐之意。
严如培悚然动容,说道:“怎么……还要捆起来?”
刘伟鸿沉声说道:“廖小梅受了很严重的刺激,精神已经失常了,总是往外边跑,一看到人就叫救命。伍家的现实情况,你也看到了。周阿姨受了很重的刺激,大病了一场,现在能够自己照顾自己,就算不错了。平时家里就伍老师一个人,守是守不住的,这也是不得已。”
严如培缓缓点头,神色变得极其严峻。
“刘书记,你说,我们伍家做了什么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害我们啊?为什么啊?”
伍老师再也忍耐不住,抱着孙女蹲在地上,痛哭失声。
见爷爷痛哭,娇娇也吓得大哭起来,自始至终,她都紧紧搂住爷爷的脖子,不敢望床上的妈妈一眼。妈妈已经不认识她了。
刘伟鸿咬了咬腮帮子。
严如培心里也堵得慌,低声琦刘伟鸿说道:“刘书记,可不可以先从民政上想点办法……这个案子真要判下来,估计民事赔偿的金额,也很有限。就算判了,民事部分也不一定执行得了。”
严如培不愧是省厅的副厅长,老资格的公龘安干警,对司法系统存在的一些问题,看得很清楚。现阶段,公诉案子法院主要是关注刑事审判那一部分,附带的民事诉诉,一般不是那么受重视。在矿难死个人都只需要赔偿几千元的时候,刑事伤害案的民事赔偿,金额通常都不大。想要靠民事赔偿的那点钱治好廖小梅的病,只怕是杯水车薪。再说部明正那几个混混,家庭条件不见得很好,就茗法院判了民事赔偿,他们能不能拿得出钱来,也是个很大的问题。
刘伟鸿也明白,严如培说的是事实。不要说现在,就算十几年后,民事判决的执行力度,一直都是法院执行的软肋。“赢了官司输了钱”的案例比比皆是。
廖小梅的病,指望邵明正他们来“治疗”,基本上不靠谱。
刘伟鸿点了点头,说道:“民政上肯定要给予一定的救助,不过,难度也挺大。”
刘伟鸿这也是实话实说。浩阳市有八十万人口,生活不富裕的现阶段还是大多数。其中特别贫困,或者有特殊困难的人,不少。如果都依靠民政救助,显然不现实。浩阳市的财政,还远没有达到那样的富裕程度,而社会救助体系,又很不健全。民众获得救助的途径,实在不多。
纵算能者如刘伟鸿,也颇感无力。
伍老师是个很能自制的人,一时悲愤难抑,痛哭失声,很快就记起有贵客在家,这样失态,不成体统,忙即止住了哭声,站起身来,胡乱伸手擦拭着眼泪,难为情地说道:“对不起啊,刘书记,严领龘导,我……唉,对不起了…………,。
刘伟鸿摇摇头,说道:“伍老师,你也不要太伤心了,廖小梅的病,我们总是会想办法给她治好的。
日子还要过下去。”
说着,刘伟鸿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钱来,俱皆是百元大钞,也不知有多少,估计得有一千多吧,塞到伍老师手里。
“伍老师,这是我私人的钱,你先拿着吧,请个医生,好好给廖小梅看看病。”
伍老师急忙推让,连声说道:“刘书记,这个怎么行?你已经帮了我们不少了,我们不能再拿你的钱……谢谢你了,真的谢谢了!”
刘伟鸿握住他的手,轻轻拍了拍,神情很是坚决。
严如培见状,也从口袋里掏出两百元钱,硬塞进伍老师手里,说道:“伍老师,来得匆忙,这点钱,表示一下我的心意。”
伍老师更加吃惊了,坚决不肯收,说道:“这个严领龘导,怎么好收你的钱?这个不行啊,请你收回去呃…………,
“一点卜意思,收下吧,收下吧……”
“唉,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啊,谢谢严领龘导,谢谢啊……”
伍老师又是一迭声地道谢,泪眼婆娑的,看得出来,他心里很是不安。这些老实巴交的普通群众,得到别人一点帮助和恩惠,总是惶恐不已。